他想说对不起，可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更不敢去看秦珊那遍布泪痕的脸。
他情愿秦珊多扇自己几个巴掌，这样就可以让心里的痛有哪怕片刻的缓解。
可秦珊已经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力气再打他。
手术持续了整整五个半小时，傅远洲就在抢救室门口站了五个半小时，等着汇报情况的姚副总也迟迟不敢上前，连想要去给傅远洲送一瓶水的助理也只能停在傅远洲身后一米的位置。
手术室的灯暗下来那一刻，宋云瑞和江文雯立刻扶着秦珊走到急救室门口。
“傅总，少夫人的情况……”
正对着傅远洲的医生看到了他使的眼色，立刻转身面向了秦珊：“宋小姐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我们暂时还不能保证，因为伤主要集中在后脑和脊柱的原因，恢复意识了也可能会带来一些后遗症。”
听到这话的秦珊全身脱力，险些晕厥过去，如果不是宋云瑞和江文雯扶着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倒在了地上。
医生见状连忙对秦珊做紧急措施稳住了她的情绪，同时再次和秦珊强调还是有一部分的可能性是不会发生任何后遗症的。
“阿姨你听见医生说了吗，允歌有很大可能是什么都不会有后遗症的，您别那么着急，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您也不想等允歌醒过来以后还要担心您的身体吧。”
江文雯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安慰着秦珊的情绪。
秦珊点着头，眼里的泪也没有因此停下。
“那傅总我们就先把少夫人送进监护病房了，等情况稍稍稳定一下后家属可以轮流进监护病房短时间探望。”
看着宋允歌从抢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傅远洲的视线始终牢牢的盯在她的身上，但却迟迟没有挪开脚步上前，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因他而受伤的宋允歌，更不敢去看宋允歌的伤口。
在宋云瑞带着秦珊江文雯两人跟去监护病房后，在走廊拐角处等了好几个小时的姚副总终于有机会走到了傅远洲面前。
向傅远洲汇报了当前的调查结果。
出现问题的铁架还不能排除有人为因素，而且有人曾在工地现场见到一个鬼鬼祟祟模样的女人，看起来和宋允歌同龄。
姚副总没有直接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而是拿出了从监控中截取到的照片。
虽不是证明拍摄下了对方的全貌，但也足以靠侧脸分辨出那人的身份。
是简婉之。
傅远洲盯着照片的眼神恨不得将照片盯出一个洞出来，暗哑的声音里掺杂着让人胆颤的寒意。
“人现在在哪？”
“已经让人在找了，最后一次在监控中发现这个人的身影是在国际机场的候机厅，所以暂时还不能排除对方是不是已经出国了的可能。”
“查验一遍所有航班信息，就算她真的出国了也必须把她找出来！”
“好。”
姚副总连忙点头答应着，准备离开时又忽然停住脚，再次面向傅远洲：“傅总，傅家的管家还在楼下大厅里面等着您，现在要见一面吗？”
这话原本应该是傅远洲的助理转达的，但助理先一步去配合医生安排宋家人进病房探望的细节，只能由姚副总代为传达。
傅远洲先是看了一眼宋允歌被推走的方向，又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然后直接迈开腿朝着楼下走。
才刚刚走出电梯，张姨就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担心的询问宋允歌的情况。
一旁的管家眼神也是难掩担忧，但又因为觉得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姚副总暗暗观察着傅远洲的反应，见他并不反感对面前的两人说出宋允歌的情况便代为开口转述了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以后说过的话。
张姨听到后一下红了眼眶，担心的小声责骂自己就不该让宋允歌出去的。
“为什么要让她出去，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让她出傅家大门的吗？”傅远洲终究还是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张姨也因为他的这番话更加懊悔自责。
始终没有张口的管家终于上前一步，主动向傅远洲揽下了一切责任。
“少爷，是我让司机送宋小姐出去的。您那通电话都还没有说完什么就直接挂断了，我猜到少爷您和少夫人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本想着见面说会更方便把误会解开，所以才同意了少夫人说要出去找您，还第一时间安排了司机。”
“司机临带着少夫人离开之前，我还特意叮嘱了司机一定要将少夫人看住，我担心少夫人会借着去找您的这个由头跑掉，到时候再想找到少夫人就不容易了。如果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我宁愿让少夫人找到机会离开，都是我的错。”
管家带着岁月痕迹的面容上有多种情绪交织，后悔埋怨自责掺杂在一起，整个人一个颓废了不少。
“去做好工作交接，离开傅家。”
傅远洲用最后的理智束缚着，才没有让自己将怨气尽数发泄到管家和张姨身上。
他现在能保持理智做的，也就只有让管家和张姨离开这一个决定。
回到楼上宋允歌所在的监护病房，玻璃窗前那里只站着江文雯一个人。
他才刚走过去，江文雯就转头看向了他。
就在他以为江文雯会大肆埋怨他一通的时候，江文雯却只是红着眼咬着嘴唇压抑着情绪将视线别开。
透过玻璃看到病房里面身体连接着各种仪器的宋允歌，他多希望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他。
他宁愿是他经历了这种事情，也不愿意宋允歌因为他躺在那里。
“还不肯放过允歌吗？她把命都要给你了，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好聚好散。”江文雯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开口。
‘好聚好散’再次出现在他耳边的那刻，他的脑海中一下浮现出了宋允歌红着眼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和他说这几个字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的反应非常激烈，直接没有一点可能的否决了她。
他没法 理解好聚好散这句话的含义，他之前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两人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怎么能在一切稳定下来以后和她散开，他理解不了，也不可能同意。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答应了她，她也不会受伤，两个人日后哪怕没有了交集，也会各自过上平稳的生活。
那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比现在好了千倍万倍。
到现在他才终于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他以为的计划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傅氏，连为了不将她牵涉进去，都只是希望能够全身心的扑在公司上去。
至于他所谓的现在一切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也仅仅只是针对傅氏而已，傅氏变得更好根基更稳也仅对他有好处，而宋允歌只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得到了他亲自刺出去的匕首，还失去了最在乎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不打算放手是吗？”江文雯红着眼盯着他，“你还想要怎么样还肯放手，一定要允歌这条命都保不住了才肯罢休是吗？”
“医生说了什么你没听到吗？即便醒了允歌也有可能会有后遗症，不管是脑袋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是说受伤的脊椎让她再也站不起来都和你有脱不开的干系，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听到声音的护士想要来提醒江文雯压低音量，但在看到傅远洲一脸颓败的看着床上的宋允歌，始终没有为他自己辩解一句后也只能回了护士站，反正这一整个楼层也就只有宋允歌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