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吹进来的寒气一下让宋允歌清醒了不少。
她及时摁住了申钰的手,回避着申钰的视线让她坐好。
“我找代驾开车送你回去,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申钰倔强的坚持要下车。
宋允歌再度摁住申钰的手,先申钰一步离开了车后座,然后绕到申钰那一侧的车窗:“你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回去指不定会再遇见什么,我找代驾送你回去,车上会有录音最起码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这一次,申钰没有再执拗的坚持下车。
“车窗关上吧,冷。”
宋允歌退后一步,在车窗马上关上的时候又忽然摁住没有来得及关上的缝隙,只差一点车窗就要夹住她的手也没能组织她的动作。
“房间号是多少?”
“允歌姐,你要做什么?那个房间的客人喝了酒,很有可能会伤到你的你不能去。”
“房间号告诉我。”
宋允歌的音量终于还是忍不住抬高,从她听到傅远洲名字的那刻起她就没法冷静了,可她也不能对申钰放手不管,只能尽可能的按捺自己。
直到现在将申钰安排好,她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
刚刚申钰的那番话就是误会了她,她从未因申钰和傅远洲的身份悬殊太大而第一时间偏袒傅远洲,是她这么多年对傅远洲的了解让她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一定要亲眼看见。
在申钰报出了房间号后,她将车钥匙交给代驾就匆匆跑进了酒店,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那一刻申钰上扬的嘴角。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她的心几乎是在嗓子眼跳动着,心里已经不知道祈祷了多少遍希望房间里面的人不是傅远洲。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没有完全关严的门她迟迟不敢伸手推开。
明明真相距离她仅有一步之遥了,她却背过身又跑回了电梯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扇门里面的景象,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傅远洲呢,如果真的是傅远洲她要怎么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终于说服自己再次迈出了电梯,也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房门。
玄关处散落着两条残破的布片,和申钰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颜色图案。
她的心揪紧,迈出的脚迟迟没有落下。
只有扶着身侧的墙面,她才能抬起腿将另一只脚迈出去。
再往前走,看到那件眼熟的西装外套那一刻,她整个人都险些跌坐在地上,是将所有力气都用在扶着身侧的墙面才勉强站稳。
可在宽敞的大床完整的出现在她视野中的那一刻,她终于还是全身脱力倒在了地上。
她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傅远洲。
可那张脸她曾用指尖描绘过千遍万遍,哪怕单拎出来五官中的任何一个她都不会认错,那就是傅远洲。
他皮肤很白,也正因如此,胸口那两道指甲的抓痕才格外的显眼。
密密麻麻的痛从她的心口蔓延开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费力。
全身力气都被抽空的她几次试图撑起身子都是徒劳。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脑袋里面一遍一遍的出现傅远洲对申钰都做了什么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可没人能给她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房间的,给张骆打那通让其善后的电话时思绪仍旧是乱的。
明明外面的温度很低,她还把唯一一件御寒的外套给了申钰,可此刻坐在酒店门前不远处花坛边的她感觉不到一点因为温度低带来的凉意。
耳边不停的回响着一阵嗡嗡声,她试着去找声音的来源,可找了好久都只是徒劳,只能任由那声音继续响下去。
直到一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看到那双鞋的那刻,她心里忍不住升腾起一抹希望,希望面前站着的人是傅远洲,至于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过来和她解释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明知可能性很小,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去那样想。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她很害怕,害怕心里那个不切实际的期待彻底破灭。
直到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慢慢蹲下了身子,和她的视线平齐。
她心里最后的那点幻想也完全破灭。
是季则尘。
“允歌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
季则尘的脸上满是着急,在伸手去擦她都不知道何时落下的泪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后,又立刻起身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先送你回家允歌,再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
宋允歌掐着自己的手心,在坐上季则尘的车之前最后朝着酒店的大门口看过去,努力咬着牙才终于将视线收回。
路上,季则尘一刻不停的关注着她的情况,光是车内空调的温度就调了三次,生怕她会因为车内温度太低着凉。
在将车停在宋允歌的出租屋楼下后,更是直接将一只脚已经迈出车门的宋允歌一把抱在了怀里上了楼。
一路上宋允歌都是浑浑噩噩的,是到了家门口季则尘问她钥匙放在了哪里,她才恍若从梦中惊醒挣扎着让季则尘放下她,用不住颤抖的手在包里摸索出房门钥匙。
“要、进来坐坐吗?”
季则尘听出了宋允歌只是随口客套,本不应该真的进去的,可他又实在担心她的情况,所以还是跟进了门。
在检查了家里没有可能造成安全隐患的东西后,又主动走向门口提出要走。
已经站在了玄关处的季则尘迟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握住门把手握了两秒钟,他还是忍不住再次踏进房间看向整个身体都缩在沙发一角的宋允歌。
“允歌?”
在他第二遍念了宋允歌的名字后,宋允歌才抬头看向他。
“抱歉。”宋允歌努力从沙发上坐起来,想要去给季则尘倒一杯水喝,可刚刚迈开腿就被地毯绊了一下,忽然失去重心的宋允歌就那样跌在了地上。
租的房子只有客厅正中间一块铺了地毯,其他地方都是有年头了的地砖,使用了十几年的地砖早就变得没那么平整,宋允歌的腿也就好巧不巧的跌在了浮起来的边角。
身上的睡裤不消两秒钟就被磕破部位渗出的鲜血染透,季则尘自然也没法忽视那块伤口。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控制的了自己去抱起了宋允歌,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沙发上。
“家里面有医药箱吗?”
“有。”宋允歌隐约记得离开宋家的时候秦珊给她准备了,只是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放在哪里,“我一会儿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没关系的只是小伤口。”
睡衣上晕染开来的血迹范围越来越大,季则尘干脆起身在这个几步就可以走遍所有房间的出租屋里面找了出来,最后在玄关的柜子最上面找到了一个医药箱。
将医药箱放下后,他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处理宋允歌膝盖上的伤口。
是宋允歌忽然向后缩了一下的动作提醒了他。
他立刻起身,将处理伤口需要的东西一一放在了宋允歌手边后转过了身,让她自己去处理伤口。
等到宋允歌说了一声好了后,才慢慢转过身再看向宋允歌受伤的膝盖。
宋允歌的裤脚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放下,季则尘刚好看到了她只是简单涂了一层碘伏的膝盖。
“等等。”
季则尘再次蹲下身子,将刚刚放下来的裤腿重新小心翼翼的卷上。
害怕宋允歌会不习惯这种接触还提前说了一句就当他是医生,然后亲自上手将伤口重新消毒,又在纱布上撒好药仔细的贴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