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洲垂在身侧的手攥的越发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可宋允歌完全没有看他,还在继续往下说。
“哪怕我在你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答应下来,后面的许多事情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傅远洲,你或许真的爱过我,可是这爱对你来说根本不能是生活的全部,或许还要排到其他任何事任何感情的后面。”
“偏偏我是一个恨不得你一直表达爱意的人,你不说,我会一直试探,去从本就一团糟的生活里面寻找能证明你爱我的蛛丝马迹,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越来越累,总有一天会耗尽所有的精力和爱意的,不如就到此为止。”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离开我不是吗?”傅远洲冷笑着说,语气里莫名掺杂着一些颓败。
“我们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傅远洲,要不然,我爸爸……”宋允歌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几度说不下去,“他临走之前还在和我说对不起,说他不应该同意傅家提出的联姻,我怎么能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傅远洲,他、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了,我们,没法回到从前了,除非他能回来。”
“你能让他回来吗?”
她仰头去看傅远洲同样通红的眼。
傅远洲却在第一时间避开了她的视线,什么都没有再说就直接离开了主卧。
留她一个人慢慢消化宋镇海再度被提起带来的伤痛。
一直以来宋镇海的离开才是她最没有办法去面对傅远洲的理由,只是她不愿意提。
宋允歌在床边坐了好久,直到脸上的泪完全干涸,她才有时间重新去看这间她住了几年时间的卧室。
还和她离开时一样,连床上的床单都是她亲自选的图案。
她起身去旁边的衣帽间里面找出来一套衣服穿上,推开卧室的门想要去找她的手机,却和站在楼梯口的张骆撞了个正着。
看样子张骆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段时间,多半是在等傅远洲。
她没有和张骆说什么,而是准备去傅远洲的车里找她的手机然后离开这里,可没想到张骆却在这个时候主动叫住了她。
问可不可以和她单独聊一聊。
“我们?”
宋允歌偏过头不甚理解的看着张骆,她想不到这个平日里交集不多的张骆要和她说些什么。
客厅。
宋允歌坐在沙发上,在张骆开口之前问起了季则尘的情况。
“少夫人其实没有必要担心季先生的情况,少爷不是莽撞的人,很多时候做出什么选择举动都是和少夫人您息息相关的,只要您听话,少爷自然不会轻易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允歌听出了这话里警告的意味,不愧是傅远洲身边最看重的人,说话做事的风格都和傅远洲如出一辙。
她咬了咬牙:“我连一个朋友都不能有吗?听话?我不是任人摆弄的布娃娃,没法对任何人言听计从!”
“少夫人交朋友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季先生想要的显然不止是交朋友。”
“他亲口在你耳边和你说的吗?你凭什么那么笃定?”宋允歌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
哪知道张骆仍然面不改色,还继续语气笃定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季则尘想要的远不只是交朋友。
像是猜到了宋允歌还会继续辩解,张骆说完那句话后压根没有留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紧接着再次开口。
说起了当初简婉之是怎么在傅远洲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找到了宋父的病房。
“如果少爷提前有察觉,一定不会让简小姐有机会接近宋老先生的,所以这件事,您不能将一切责任全部怪在少爷身上。”
“傅远洲让你来和我说这些的吗?”
才刚平静下来不久的宋允歌身体忍不住颤抖的质问张骆。
张骆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少爷并不知道我现在会在这儿,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快到公司了,他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
“好,我不管是不是他让你过来的,只麻烦你转告他,我从来没有将责任全部推给他,我对我自己的恨远远超于对他的,所以不需要你来我面前和我说这些。”
“还有,他没资格指责我和季则尘一同出席酒会,在我们还没有走离婚流程之前他就已经带着简婉之去参加过其他活动了,任何人说我他都没有资格说。”
张骆微不可见的紧了下眉:“那个时候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有有理由是吗?这又是他的计划,既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把那所谓的计划告诉我现在也没有必要一遍一遍的挂在嘴边和我说这些!”
说完,她直接从沙发上起身要往外面走,想着找到手机以后立刻离开这里。
可才刚刚拉开门,已经抬起的脚都还没有来得及迈出去,就被不知何时挡在了门前的保镖惊得收回了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
宋允歌带着怒意回头看向张骆,等着张骆给她一个合适的解释。
“少夫人,这也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张骆面不改色的颔首说。
“现在局势未定,您的安全是头等大事,自然不能马虎了。当然您也不用太担心,最多明晚,明晚您就可以离开这里,自由活动了。”
“明天晚上?”
宋允歌难免有些激动起来,明天是冷静期最后一天,错过了明天所有流程都只能重新再走,她没办法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她还没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原本站在客厅里的张骆就跟着走到了门口的玄关处。
“少夫人,有些话我本是没有资格说的,但我今天还是想要逾矩一次。少爷做的很多事其实都已经提前考虑到了你。”
“之所以在那场意外发生之前将名下股权转让给您,就是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那些股权都会给您一个保障,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没有人可以动您。还有您所说的,带着简小姐出席晚宴的事情,主要也是为了转移陈家的注意力,那个时候少爷还不知道……”
“够了!”
宋允歌没等张骆把话说完就大喊着打断。
她对张骆所说的,这些傅远洲的不得已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
“他做的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保护我,都是不得已,可我真的被保护的那么好吗?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到底需不需要这所谓的保护,我宁愿他在一开始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也不会一个人熬了那样久。”
她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在深呼吸短暂的平复了下情绪后,她再次迈开步子往门外走。
才刚刚踩上外面的土地,就被几个保镖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全部去路。
“少夫人,请您配合,最多明晚,一定会让您出去透透气的。”
“我要给傅远洲打电话。”
宋允歌甩开门口保镖想要搀扶她的手转头去找张骆的手机,在发现张骆的上衣口袋中有一个明显是手机的方形突起后立刻伸手要拿,可还没等到她成功拿出手机,她整个人就被身后的保镖强行抬了起来。
直奔楼上主卧的方向。
将她放在主卧门口后,抬着她上楼的保镖们也适时的松开了她的胳膊,说了一声‘得罪了少夫人’后直接退回了楼下。
站在一众保镖身前的张骆也在她看过去的第一时间和她道了歉,虽是在道歉,也没忘了提醒她院子里大门口都被保镖守着的事实。
意思是在明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下班之前,只要没有傅远洲的命令下来她就只能呆在这里。
她气恼的回到卧室,拉开窗户朝着楼下看过去,楼底窗边的几位保镖也在同一时间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