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向晚娱乐的人拿走了？”
柳朝阳点头，他查到的讯息不多但有效。
那家会场五年前的监控记录早就已经失效，但一口气点了两瓶麦卡伦72年在当时是比较轰动的事情。
以至于大部分人都还印象深刻。
自然也记得隔天，对面的兰江大厦有人醉酒后跳了楼。
因为很快就有人封锁了消息，他们也不清楚跳楼的人是谁，只知道很快就被判定成了失意自杀。
“经理说，之后几个自称是丁樾家属的男人来过会场，说丁樾在这儿掉落了一些遗物，他们想要带走。”
经理自然一口答应。
“他匆忙瞥过一眼，这帮人带走了一个U盘和几张纸。”
柳朝阳皱了皱眉，放低声量：“临姐，所以是丁樾查到了向晚娱乐股东联合起来伪造阴阳合同剥削艺人的证据，想要以此交换解约，被这帮人一不做二不休，灌醉后伪造了自杀？”
临卿瞥了眼玻璃窗外，轻“嗯”了一声。
“艹！”
柳朝阳直接爆了粗口：“临姐，你信不信，这背后肯定有蒋豁然的手笔，不然他们胆子怎么可能这么大！蒋豁然要没给这帮人撑腰，我头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这帮王八蛋！钻钱眼里去了，他们把人命当什么啊！”
“还有，他们敢这么对丁樾，其他人呢！有多少人遭在他们手里了！”
临卿沉下脸：“行了，你小点声。”
“别忘了还在他们地盘。”
柳朝阳一秒哑了，一屁股坐下。
“……临姐，那我们能做什么吗？”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他们害死，我反正做不到旁观。”
“可已经过去了五年，证据也都没了，怎么给那个丁樾讨公道啊！”
临卿拍了把他脑袋，淡淡道：“不难。”
“那就先找个名头把人送进去，拔出萝卜带出泥。”
柳朝阳：？
柳朝阳猛地站起来：“不是……临姐，我就是路见不平，但没想让你犯法拔刀相助啊！”
临卿：？
“我犯什么法了？”
柳朝阳：“你不是说要把那帮股东送进去吗，这是能随便送的吗，你可别瞎来！”
“一会儿我林哥知道了不得揍死我！”
“还有林团，想想他，你虽然上没老，但你下有小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临卿一脸莫名其妙：“你什么毛病！”
柳朝阳狐疑道：“……那你怎么送？”
临卿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看向外面。
休息室另一边，陈心田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吃盒饭。
临卿深吸一口气，神色微微凝重：
“向晚娱乐造的孽可不止丁樾一桩。”
“丁樾这件事上没证据，不见得另一件也没有。”
……
下午全程直播了叶天明几个的练舞过程。
有了上午那一场后，他们也彻底地放开，不再故意保留实力。
配合陈心田温柔不失严厉的教学，直播效果好到不行。
一天下来，粉丝已经突破两百万。
傍晚跟丁湘碰头后，几个少年跑跑跳跳地走出公司。
对比前几天连走路都发散着萎靡厌世的情绪，现在一看就青春洋溢充满了活力。
陈心田目送着他们离开，久久地望着这几道鲜活的背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陈心田独自走在一条小巷，两边的路灯明明暗暗，勉强照亮了脚下的路。
这是距离市中心不算远的城中村，环境糟糕了点，但胜在房租便宜。
看了眼时间，陈心田加快了脚步。
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响声，她连忙抬眼。
果然，眼前一个消瘦的青年独自坐着轮椅，轮椅的几个车轱辘艰难地驶过坑坑洼洼的泥地，缓慢地朝她而来。
陈心田无奈一笑，连忙跑过去蹲下。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在家等我吗？”
陈星野笑眯眯道：“这么晚了，我出来迎一下你。”
陈心田伸手摁了摁他的腿，宽大的裤腿下，一双干瘦的腿毫无知觉。
“今天忙着教那三个小孩，就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你。”
按了会儿，陈心田想到什么，仰起头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星野，临卿给了我一大笔教学费，我想……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去预约一下手术好不好？”
“医生之前就说过，只要做手术，你就还有站起来的希望！”
陈星野笑意微敛：“……不是说了吗，先攒钱还债，再换房子。”
“手术，做不做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了，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呢！”
“你不用想钱的问题，现在我拿了振兴杯的金奖，随便参加几个演出就有钱了，而且直播了两天后，有不少广告商请我去拍广告。他们开出的条件也都很不错。”
陈心田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
寂静的夜晚，“啪嗒”一声，两人头顶的路灯忽闪了一下，灭了又亮。
终于，青年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陈心田就联系了医生，约好了这周末就去复查。
了却了一桩心事，她肉眼可见地高兴。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天明试探地问：“陈老师，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陈心田笑着点头：“对！”
“不要觉得我心情好就会对你们放宽要求啊！这周六就是《向上吧少年》的首秀了，你们可不能松懈！”
三人齐齐回道：“好！”
刚说完陈心田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听了两句，她脸色就白了，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星野呢？星野怎么样？”
“好，阿姨，实在对不起，您帮我看着，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后，她连忙慌乱地要往门外跑。
“陈老师！”
“陈老师！”
身后，几个少年急忙喊道！
陈心田脸色苍白，扯了下嘴角：“抱歉，天明章程邱霜，老师家突然有急事，你们帮我跟临总说一声，下午我没法过来了。”
说完她就跑出了休息室。
大厦旁的停车场，临卿刚停完车，就看到陈心田慌慌张张地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她皱了皱眉，重新踩下离合，开到她身边，划下车窗。
“上车。”
陈心田猛地一惊，回头看是临卿，咬了咬牙，赶紧打开车门。
“……谢谢。”
临卿：“去哪里？”
她连忙道：“去我家，我家！”
临卿立刻调转车头，开向城中村的方向。
直到开出一段路，陈心田还后知后觉地发觉，她好像还没告诉临卿自己家在哪儿……
她眼皮跳了几下，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口。
临卿像是知道她的困惑：“振兴杯后你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者了，加上最近的直播热度高，信息泄露是非常容易又常见的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尽早搬个家吧。”
陈心田低下头，喃喃道：“难怪……”
半小时后，车子在路口停下。
城中村都是小路，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陈心田连连道谢后就跑了进去。
临卿叹了口气，也下了车。
……
赶到家后，果不其然，从门口开始就是一片狼藉。
一小间民房，墙面上被泼满了红漆，刺眼的几个大字到处可见。
陈心田压住涌到喉头的酸涩，推进门。
房东太太正在念叨：“你说我把房子租给你们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吗！”
“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压根找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还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人追上门来了！”
陈星野唇色苍白，攥着衣角道歉：“……实在对不起，阿姨。”
“我看你瘫着下半身，想着你们可怜还把房租往便宜了报呢，结果你们给我搞出这……”
陈心田连忙打断：“阿姨！”
赶在房东变脸前，她连忙拿出几张纸币塞过去：“对不起阿姨，我们会把房子复原的，谢谢你陪着我弟弟。”
房东看了眼手里的钱，嘟囔了几声：“行吧，一定要给我复原的啊！”
“一定一定！”
送走了房东，两姐弟已经精疲力尽。
“……姐，你怎么赶回来了，我能解决的。”
陈心田看着他溅到脸上的几点红漆，鼻尖一酸：“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早该想到的，既然出现在了镜头下，迟早会被那些人找到。
“姐……不然这手术就先放放吧，先把那些钱还了。”
“不行！”
她立刻拒绝！
“明明说好了可以按时还，是他们不守信用！”
“而且我们早就还清了本金，利息也还了这么多了……”
陈心田难得这么激动，可说着说着，却发现陈星野一直没说话。
抬头一看，只见他愣愣地看向了门口。
像是不确定，困惑地张了张嘴。
“……临，临总？”
临总？
她没走吗？
陈心田立刻回头。
果然，临卿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穿着华丽的落到脚踝的紫色长裙，身上点缀着璀璨亮丽的珠宝，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
可眼神却格外温和地落到了青年的双腿上。
“当年徐阔一家和他们背后的人没给你们赔偿金吗？”
陈心田下意识摇头：“没有……”
下一秒，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