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下绣花针，雨七没吭一声，除了脸有点鼓得像包子。
疾冲轻轻摸着雨七手掌上有些粗糙的皮肤，心疼地问，“是练射箭弄成这样的吗？”
雨七看了急忙缩回手，含糊地点头道，“嗯。”
练射箭是不会弄成这样的，自然少不了常年挨打的痕迹。那些日子就像恶梦一样，把幼小的雨七打得麻木而不知疼痛。不过现在都过去了，雨七不愿再回想。
一连好些天过去了，雨七都没有动作。
这些天疾冲常常在王宫一待就是一天，雨七也常借口学习刺绣去宫中找四夫人。
有几次，她在王宫中遇见王世子，他还关心地叫住她，问最近过得如何，疾冲有没有欺负她，如果疾冲对她不好就告诉大哥，大哥帮她收拾疾冲。
刚到这儿的时候，雨七还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过得很轻松的样子，这和炀国的风气完全不同。
可是现在待久了她才明白，这里的人从官到民都很友善，如果表现得对她友好，那就是真的友好。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放下了戒备心，渐渐接受这里的一切。
就这样，几次没人的时候，她都有机会刺杀大哥，可是她却没有动手。
机会溜走了，她并不可惜。她已经想清楚了，这是她并不想去做的事情。
这天晌午，疾冲出来的早，他就到四夫人那里去找雨七，两个人要一起回府。
“哎，今天是七夕节欸~~”
疾冲看着街上到处是卖红绳和巧果的热闹景象，兴奋地说。
七夕？
雨七从没过过，倒是听说过。
疾冲带她去路边买了巧果，雨七吃了一个，然后又吃了第二个，第三个……
结果一包巧果，很快就只剩最后一个了，她却舍不得吃。然而新的巧果还没做好，疾冲就让雨七在这儿等着，自己去前边买红线。
雨七的眼睛盯盯地看着老板的锅，就等着做好出锅，可以吃到新鲜出炉的，她不断的咽口水。
即便心思都放在巧果上，可是做为夜煞的敏感还是有的。
她感觉到身后有不同寻常的脚步在靠近。
猛然回头，是个长巾遮面的人。来到她身边，小声道，“忘了——你自己是谁了？”
说完往旁边小巷里一闪不见了。
听了那声音，雨七食欲全无。她四下看看，不见疾冲身影，便跟着那人进了小巷。
到了尽头隐蔽处，那人正在角落里等她。
雨七走到那人身后停住脚步，平静地说，“你怎么来了？”
那人撩开头巾，转过身来，是文衍。
“王命已经传达，你为何迟迟不动手？溍王已经不高兴了，把遥姬训斥了一顿。”
雨七直言道，“我不能这么做。”
“你说什么？”文衍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是夜煞，不能抗命，抗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雨七思忖了半晌，扭头看着他，“我不想，再过从前的生活了。”
文衍大惊，“你忘了？” 他绕着雨七走了半圈，“夜煞只有两个选择。”
雨七皱眉道，“为溍王效命……或为溍王死……”
“你知道还敢抗命？”文衍不想看到雨七和自己反目，“如果你不杀王世子，那么夜煞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雨七把手中的纸包打开，拿起里面剩的最后一块巧果递给了文衍。
文衍拿过去，本能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毒。
雨七轻笑了一下，“今天是七夕，他们说七夕要吃这个。”
文衍拿着巧果，生气又着急地说，“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啊？”
雨七点点头，轻笑了一声。
“你回去吧，并不是遥姬让你来的，对吧？”
文衍不想放弃，他扳着雨七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雨七，你怎么了，你已经忘了从前的自己了吗？”
雨七淡淡地说，“从前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自己……”
文衍一怔。
雨七轻轻挡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文衍恨铁不成钢地在后面说了一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死！”
雨七回头微笑着应道，“我知道，否则……我今天遇见的，就不会是你，而是莫宵了。”
走出小巷，雨七摸了摸头上那只红色的步摇，那是疾冲帮她选的，她也很喜欢。她想以后不会再去问别人，戴哪个才好看，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暖阳当空，金辉洒在她脸上和心头。
看着迎面用力挥着手向她跑来的那个人，脸上笑意盈盈。
雨七心里明白，就算这是离别的序曲，她也愿意站在阳光之下，用任何代价——去换取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