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疾冲所说,他带雨七去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完后又在街上闲逛。
疾冲不停地和她说着这里的风土人情,雨七的注意力却都在城中的侍卫和布防上面。特别是路过城门的时候,她见守城的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城楼上还布着几处哨兵。
以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肯定是跑不掉的。
就算能侥幸跑出溍王宫,也逃不出城去,就算得了匹快马能逃出去,怕也跑不了远路,伤口大概又会裂开。
没办法,看来自己只能先安心在溍王宫养伤,估计再有十天半月,伤口长好,自己的体力再恢复一些,到时再找机会逃走,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少帅!”
两人正漫步,前面有人招呼,是克朗。
“克朗?你怎么在这儿?”疾冲问。
他给疾冲看了看马上的包袱,“还不是正好撞见你娘,被抓了来跑腿儿。”
“这是什么啊?”
克朗看了看雨七,“都是她的衣裳,你娘对她也太好了吧。”
疾冲一扬头,“那是当然,给我看看。”
雨七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人,笑嘻嘻地你一句我一句,不时地还看着这边暗笑,心里一阵阵不安。
“行了行了,回去再看吧,”克朗拉住疾冲,“反正都要试的。”
“什么?”
雨七问了一句。
疾冲双手一抱胸,上下打量着雨七,“我娘找人给你做的新衣裳。”
新衣裳?
见雨七一脸的惊讶,她们不会对我这么好的,一定哪里不对劲儿。
疾冲继续道,“你现在伤好些了,自然要去面见父王啊。”
雨七傻眼了,忽然觉得腿有点点软,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不会被拆穿吧。可恶,现在又不能逃。
“别担心,”疾冲坏笑道,“我父王啊,除了脾气有点不好,其它哪儿都好。”
雨七看着他,更担心了。
回到溍王宫,几个侍女来服侍她试衣裳。
“川王殿下,不出去吗?”一个侍女问疾冲。
“啊?哦,呵呵,出去,我出去。”疾冲呵呵笑了两声,“换好叫我看啊。”
“公主殿下,你可真是命大。”一个小侍女说,“本来御医都说你活不了了,可是川王殿下却日夜守候,四处问药,你这才能起死回生呢。”
“你是说——疾冲?”
雨七不敢相信。
“对啊,还没见他这么紧张过谁呢。”
炀王说过,这些溍国人都坏透了,想侵占他们炀国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产,欺负他们的百姓。
溍王和他的儿子们更是暴虐成性,如果他们对谁好,那一定是别有用心,要千万分提防才是。
可川王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担心呢?只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吗?
想到这儿,自己假公主的身份,又让她惴惴不安起来。
“那颖国的公——”不对,雨七改口试探道,“你们这王宫好大,我一个人出去怕会走丢了。”
“呵呵,公主殿下头回来,自然是不熟悉,有什么事儿可以吩咐我们。”
“我……之前没来过吗?”
侍女边帮雨七换衣裳边答,“这倒奇了,我是宫里长大的,可没听说你来过。你来之前,大家还都好奇呢,可是没想到你是被人抬进来的,那副死人的模样,可把我们吓坏了。”
听到这儿,雨七稍稍放了心。
“哇啊,换了新衣裳就是不一样,公主殿下真是太美了!”
侍女刚说完,疾冲就在外面喊,“好了没,你们是在绣花吗?怎么这么慢啊!”
“好了好了。”
话音刚落,疾冲就出现在门口,打量着换上新衣裳的雨七,边打量边点头,“嗯……这可比你来时穿的那身好多了。”
雨七自己低头看看,这衣服没那么华丽,却是清新活泼。她摸了摸衣料,柔软顺滑,
比她在溍国穿得粗布衣裳舒服多了。
她以前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温饱,不想在这儿,做个质子,还有这么好的新衣裳穿。雨七突然又用力摇摇头,想什么呢雨七,你现在可是在最危险的地方,在炀国头号敌人的阵营里。几件新衣裳就把你收买了?
这可不行。
多看几眼吧,等自己伤好了,一定是要丢了这衣裳回溍国的。
炀王和遥姬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自己绝不会背信弃义。
侍女又帮雨七梳洗一翻,她便和疾冲去面见溍王了。
溍王特意设了晚宴。
雨七面见了溍王和夫人,之后就坐在了疾冲身边。
席间,溍王说起了雨七的遭遇。
“林湘公主,听说你在路上遭人袭击,本王深感不安。”
你不安,还不是你的人把我射伤的。不对,那箭是颖国侍卫的箭,莫非那些侍卫中有活着的?
“林湘公主?”
大家见这公主有点心不在焉,疾冲道,“她在家里有小名儿的,她家里人都叫她雨七。”
“哦,呵呵,雨七啊,”溍王笑笑,像个慈父一样看着雨七,“好,以后你在这儿,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有什么要求,受了什么委屈就来找我,我定会给你做主。”
怎么可能?
炀王明明说溍王心狠手辣是个昏君,现在看来,怎么这么和善?
恍惚间,雨七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不过她想如果有家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雨七表面应承,心里却依然本能地警惕。遥姬说过,看人不能看表面,很多人都是表里不一,甚至笑里藏刀的。
“对了,听闻公主能歌善舞,不如今日家宴,就为我们展示一下,祝祝兴如何?”溍王依然微笑地看着雨七。
能歌善舞?
雨七不动声色地瞪大了眼睛,她上回唱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也只是允王大婚的时候,她听见乐声,随口跟着哼了两句,却被海蝶嫌弃,说下辈子都不想再听她唱歌。
雨七闭紧了嘴。
善舞?
呵呵。
雨七这辈子只跳过一次舞,是在酒楼里,然后就杀了第一个人,那是炀王手下一个反臣。
大家此刻都在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雨七小心地看着溍王,“我,我不能跳。”
大家正觉得这公主说话有点怪,疾冲忙接道,“父王,雨七她伤还没全好,要是跳舞,怕伤口要裂开了,我看,还是等她完全好了再给大家展示吧。”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史总管说,又给溍王添了酒,“咱们小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心里啊恐怕也想着早点好起来不是。”
溍王点点头,“嗯,说得是,来日方长,先养好身体再说。”
雨七长出了口气,下意识拿起面前的酒想喝,却被疾冲一把夺去,“你伤未痊愈,不能喝酒。”
说完一挑眉,自己喝光了。
雨七只好盛了碗汤。
“雨七啊,你父王的身体如何?”
“父王?”
雨七平静道,“安……好。”
“听说你精通诗书,近来功课怎样,都读了些什么书啊?”
一口汤差点喷出去,雨七心下暗自恨得慌,这小公主没事不能干点儿别的吗?唱什么歌跳什么舞,没事儿还读些个鬼诗书!
雨七看着溍王,他也笑呵呵地看着雨七。那双眉间渐大的距离,分明是想马上就能听见雨七出口成章。
读书?
自己才刚开始跟着文衍认字,连写自己名字都困难,你现在问我读什么书?
她看向了疾冲,想着他这次也会帮自己说话的吧。
可是没想到,疾冲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那笑容里看不出一丝期待,倒好像在对她说话。
七七,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