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寒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王爷打算转身离去，将整个屋子留给他们夫妻两个人的时候，却听见他开口。
“我不想再容忍下去了。”
王爷站在原地看了看他，随后低着头说了句。
“如今这样的局面，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都必须忍下去，至少不能让人小瞧了你我。”
“可我……”
王爷走上前，那双眼睛里满是心疼。
“这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旁人刁难，而心中毫无任何担忧之举，只是这条路，既然你我都已经走到了今日这样的局面，若就在此时放弃一切，那岂不是辜负了我们之前所有的谋算，小寒，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做。”
陆今寒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颇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
“是我一时之间意气用事，让王爷见笑了，”
“你这孩子也不过是有些重情义罢了，倒是我这个当父亲，确实看起来有些冷血。”
王爷心中有无限的苦楚，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们夫妻二人，反而是再度开口时已经受了悲伤的情绪。
“这件事的后续你也不必与他说，若是他问起，你就说容妃被禁足，至于那位三皇子，也被陛下禁足于府中吧。”
“是。”
王爷趁着萧月茹还不曾醒来，倒是带人入了王宫。
老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昔日好友，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从我们年少时，你便野心勃勃，如今你都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却还在思虑许多事，甚至为了满足你，那根本填不满的野心，如今又坐下这番谋算，你是不是真的想让自己身旁的人真的与你背道而驰才算干净。”
老皇帝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可看着王爷的目光里却带着几分恨意。
“朕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如何就如何，你一个区区外姓王，凭什么管朕？”
“凭什么？就凭你动了我和沈姝的孩子，陛下，你莫不是忘了沈姝过去之前，说了些什么？”
“你不要拿曾经朕对他的承诺来威胁朕，朕……”
“萧月茹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也是他的，你莫要忘了当初究竟答应了他些什么，今日之事，容妃之为，都是在你的纵容之下，你可知……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与他性命相连，若是孩子没，他也会没。”
“怎么可能？”
老皇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有些好不自在的神色，仿佛好像陷入了一段有些悲痛的故事当中。
“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忘了他当初究竟因何而死，你也怕是忘了曾经所发生的那些悲惨故事，我再与你说一遍，这皇位之上究竟是谁？与我无关，我也无心相关，我如今只想保全我自己的孩子，和他想要在意的东西，说你下次还敢这样纵容旁人构建我的孩子，我自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委曲求全。”
王爷的眼里满是疼痛，他无法想象若是有朝一日真的眼睁睁看着萧月茹死在面前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他不想在纵容面前的男人继续发疯，也不想在纵容这个世道继续变得腐朽不堪。
“你在立储的事情上一直漂浮不定，我早就知道你疑心过重，所以我从不与朝中诸人来往，不过是想让你至少能相信我这个昔日的兄弟，可现在想了，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过我，”
在他的眼里，或许他一直都不过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
而如今上了年纪，这把刀也越发老去，我只要待在他的身旁，却仍旧能够轻而易举的伤了他。
他的戒备，早就已经告诉了他，在他的眼中，他们之间早已不是新年年少之时的兄弟情谊。
“你答应了她，我也答应了她，我答应沈姝，这辈子绝对不会谋反，我当然从始至终也不曾有这番想法，但你若还是这般执迷不悟，那我怕……无力再像从前那般一样帮你。”
“就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没人想要背叛你。”
王爷往前走了两步，更是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从来都不过，是你自己的妄想罢了，陛下，若你着实后悔，将军中权势交给我，那我可以将这些东西全都还给你，就当……我从未有半刻，在军中立威。”
“交给我？你以为我不懂军中那些人扶的是人，而不是那手中军服，不然你也不可能……不过匆匆数日就掌握了那三军将领的心。”
“所以呢？这是我的错吗？是我不该维持军心，是我不该为了你想要所谋得的前程而奋力厮杀，是我不该在北境豁了性命出，是吗？”
他的目光让老皇帝有些退缩。
而外头的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二人的争吵，随着门被人推开。
王爷往后退了两步，倒是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贵公公手里拿着茶水放到了桌子上，又瞧了瞧两位主人家的脸色。
斟酌的开口。
“今日陆夫人在宫中确实受了委屈，王爷如此着急也属正常，只是王爷与陛下多年兄弟情谊，想来王爷也是能够感知陛下的无力，此次也都是容妃所为，陛下他……”
“桂公公。”
王爷对旗确实颇为尊敬。
当初若无这位公公，他或许早已命丧他处。
“有些道理本王是懂的，只是怕是陛下不懂，本王今日来，也不会是想要陛下给个准话，陛下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放过王府，才肯放过我。”
他抬起头，若有若无的看着上面那因病痛而被折磨的越发老太的男人。
“你我之间……或许曾经还有兄弟情谊，可如今亦或是已然没有。可我自是觉得从始至终我待你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既然你不似从前那般相信我，我也自然不必……热脸贴冷屁股，你姐告诉我要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朕……”
他还不曾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却接连一阵咳嗽。
来找他要个结果，但看见这一幕，王爷心中难免会有几分柔软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