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静室内一片死寂。
许久，玄霄才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
我没有挣开。
他轻声解释："当年瑶华陨落前立下灵契，愿以血脉相赠。颖姬在天牢中灵脉受损，这才..."
"弟子不是有意隐瞒，只是那时您心境不稳，恐您承受不住。"
"师尊，您换个角度想，瑶华的血脉在颖姬体内延续，也算是另一种方式陪伴在您身边，不是吗？"
当年瑶华陨落后，我心境崩溃，正是玄霄自告奋勇帮我处理后事。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灵契。
"这般巧合，瑶华恰好陨落，她的血脉又恰好与颖姬相合？"
玄霄脸上的镇定渐渐瓦解，他避开我眼中的质疑，艰难开口：
"我们谁都不愿如此，弟子只是怕您多想才瞒着您。"
怕我多想，就擅自处置了瑶华的灵体。
怕我多想，就日日与凶手暗通款曲，甚至不惜拜我为师，只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他还在说着什么，我已听不进去。
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静室再度陷入沉寂。
"我体内的灵力暴走，可是伤了根基？"
玄霄没料到我突然转移话题，一时语塞。
张了几次口，最终只能点头。
我抚上丹田，任由几滴泪珠滑落。
玄霄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却被我打断。
"我想回昆仑旧居。"
那是颖姬当年修行的洞府，后来为了接近我，她邀我与瑶华同住。
事发之后，那里便一直空置。
玄霄立刻应允，随手便将打开洞府禁制的玉牌交给我。
他以为我只是想寻找与瑶华相处的回忆。
唯有我知道。
我要找的，是能将他们打入地狱的证据。
玄霄暗害师尊致其修为受损的消息在我的推动下传遍三界。
不少人顺着前段时间的师徒情深扒出了当年瑶华之死。
颖姬作为凶手，最后却得到了死者的血脉。
此事立即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
【此事蹊跷，难免令人生疑。】
【世间哪有如此巧合？那灵狐主人恰是凶手的故交，血脉又恰好相合，莫非早有预谋？】
【大弟子说是追凶却杳无音信，收的新徒弟又是凶手的族兄？此中必有隐情。】
血炼之发本就在仙界颇有非议，玄霄又主理丹元殿，顿时有人质疑他暗中贩卖灵兽血脉。
玄霄仙门声誉一落千丈，他焦头烂额地四处奔走。
更别说作为始作俑者的颖姬。
她被无数修士围堵，日日有人在洞府外叫骂。
她已被逼得精神失常，整日躲在洞府中瑟瑟发抖。
玄霄自顾不暇，只得让桐儿去照看颖姬。
就连炼丹阁的要事也全权交给了桐儿处理。
这正中我下怀。
6
我立于颖姬洞府外，听见内里传来砸毁法器的声响，夹杂着桐儿的低声劝慰。
"凡间蝼蚁死便死了，我不过是借她血脉修行，难道还要被这些人指指点点不成？"
"若论功德，我用这血脉修炼成仙，日后渡化众生，岂非善事一桩？"
桐儿眸光闪动，为她疗伤的手微顿。
"是啊，瑶华姑娘的血脉确实救了许多人。"
"能立下灵契的灵兽，都是大善之辈。"
颖姬闻言猛地起身，掐诀唤出传音符快速书写。
须臾，她的传音便传遍三界。
一纸千年前的灵契誓书，配上当年与瑶华相处的画面，并写道：
【早在瑶华之前，我便立下灵契，欲以魔族精血助她恢复灵眼。谁知她受我影响也立下誓约，那日我因心魔发作才失了分寸。这千年来，我日日煎熬。】
【但我不敢寻死，因我体内流淌着瑶华血脉，我要替她继续修行。】
很快，此言便传遍修真界。
收起传音符，洞府门恰被推开。
桐儿提着丹药对我行礼："仙尊，玄霄师兄命我照看颖姬。"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出神。
是了。
该好好看看。
当年躲在我身后，怯生生望着颖姬的瑶华也是如此，即便灵眼受损，依然执着地注视着前方。
颖姬的传音起了效果。
修士们的谩骂渐少，不少人为她开脱。
玄霄更是授意他人提及玄霄仙门当年降妖除魔的功德。
【颖姬当时也受了重创，若她陨落，血脉岂非也要归于天地？想来不会有人冒此风险。】
【玄霄仙门降服魔族时曾救下无数生灵，此等大德，不可不记。】
【但此事总觉蹊跷，怎会如此巧合，血脉竟能完美相合？】
不出所料，见舆论转向对她有利，颖姬又寻上门来。
我看她面带红光，轻笑道：
"看来是手下留情了。"
大约是被玄霄在众仙面前对我示好刺激，她也不再伪装。
冷笑着撩起衣袖，露出一道浅浅伤痕。
"我不过轻轻一撞，玄霄就急着将你推开。"
"是你命贱，修为尽失。我只消说两句，玄霄连看你一眼都不敢。"
"丢了灵宠又失了修为，到头来不过得个虚情假意，你还是那般可悲。"
看她得意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好笑。
"既然如此笃定玄霄对你一心一意，为何听闻他要为我举办大典就慌忙赶回？"
"怎么，连自己都不够自信？"
颖姬神色一滞。
"你怎会知晓..."
我望向远处云海。
"是你给我传的消息？你疯了不成，以为这样就能胜过我？"
听她此言，我终是笑出声来。
到此时，她还当我是在与她争夺玄霄。
"胜负如何又有什么区别，至少现在我是他师尊，三界皆知他对我情深义重。"
7
颖姬怒极，灵力涌动欲要动手，却被来访的玄霄打断，只得强作笑颜说要向我请罪，匆匆离去。
"我想去昆仑旧居整理瑶华的遗物。"
玄霄应允，为我斟了一杯灵茶。
"师尊，我知道瑶华和修为的事对您打击很大..."
他声音哽咽，轻抚我手背："今后弟子定当竭尽全力补偿于您，我们重修于好可好？"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
"那颖姬呢？"
玄霄以为我只是介怀颖姬的所作所为，略作思索便道：
"墨舟师兄即将归来，我们还如从前一般亲近如何？"
未出事前。
他们假装是我最亲近的弟子。
我心底冷笑，他与颖姬一般贪婪愚蠢，想要尽占所有。
正欲开口，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桐儿神色慌张："师兄，颖姬看到外界传言，又要自毁灵根了..."
玄霄猛然起身，连句话都未留便往外奔去。
到了门口才想起我："师尊，我先去看看颖姬，下午让桐儿陪您去昆仑。"
说罢便匆匆离去。
桐儿收起焦急之色，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她看向我，取来外袍："颖姬听说玄霄推了丹元殿的事要陪您，立刻就闹得要死要活，非要我来叫人。"
我轻嗯一声，漫不经心地换上外袍。
被我这般刺激，她定要更加卖力地证明自己在玄霄心中的地位。
我与玄霄稍有缓和，她就要撕破脸皮让玄霄对她死心塌地。
不过她越是如此越好。
这样玄霄就无暇关注我的行动。
洞府内，颖姬紧紧依偎在玄霄怀中。
手腕上的伤痕已被包扎，隐约可见血迹渗出。
玄霄心疼不已，轻声安抚："莫要轻生，若我来迟一步该如何是好？"
颖姬收紧环着他的手，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师兄是不是厌弃我了？是我害死了瑶华，如今又害得仙尊修为尽失..."
"我真的不是有意，当初也想听你的重新寻找血脉，可那日心魔发作才伤了瑶华，师兄，我是不是天煞孤星？"
千年前的那场变故，一直是玄霄心中的刺。
那时他已说服墨舟另寻他法，谁知偏偏就在那时出了意外。
可那一刻，颖姬与瑶华只能活一个。
想到当时我几近疯狂的模样，他心中一痛。
强压下异样，他轻拍颖姬后背。
"休要胡言，我永远不会厌弃你，这一切皆是天意，师尊也不会怪你。"
他也曾怀疑颖姬是否蓄意为之，但千年相处让他打消了疑虑。
不管如何，今后他定会加倍对我好，必能弥补这些过错。
想到此处，他才稍感安心。
与此同时，我与桐儿在尘封的昆仑旧居中找到了诸多玉简。
其中记载着瑶华的灵力状况与颖姬的契合程度。
这些调查在我未曾遇见颖姬时就已开始。
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玉简，眼前渐渐模糊。
若我能早些察觉。
或许瑶华就不会陨落。
8
十日后。
玄霄正在丹元殿筹备着大典。
墨舟也从东海归来。
有他在侧，颖姬对玄霄的纠缠收敛了许多。
我数次看见玄霄望着他二人背影，眼中尽是落寞。
夜里，桐儿送来一件法衣，说玄霄命我明日务必参加丹元殿的大会。
我展开看了看。
一袭素白仙裙，正是颖姬最爱的款式。
我随手将法衣扔在一旁。
她果然还在玩这种小把戏。
不过大会我定会准时赴约。
毕竟我筹谋千年的好戏，正要在最重要时刻迎来高潮。
而明日，便是最佳时机。
待我抵达丹元殿时。
玄霄、墨舟与颖姬正被众仙围住询问。
"我创立此灵药堂，就是为了救助那些与瑶华一般的灵兽。"
"同时，我也设立了专门为灵兽疗伤的兽灵堂，已有所得，不日便可开始尝试。"
"颖姬也在为天下修士消除心魔，这千年间已助不少走火入魔之人重返正道。"
玄霄话音刚落，墨舟便宣布与颖姬结为道侣。
更言明要将自己的灵脉尽数转予颖姬。
众仙纷纷称赞，感叹颖姬当真是天命所归。
我方一入殿，众人皆默。
随即目光在我与颖姬身上游移。
只因我二人皆着那素白仙裙。
"当年的赤月仙尊如今竟是修为尽失。今日丹元殿若成，玄霄修为必将更上层楼，她倒是好运气。"
听着周遭窃窃私语，颖姬得意抬首，一手挽着一个，向我炫耀胜利。
我淡然立于玄霄身侧，等待大会开始。
谁知那传影法阵突然失灵，再亮时已换了内容。
那些玉简尽数显现，其中还有诸多灵兽血脉契合度，皆标注着"不合"二字。
有心的修士发现，这些调查在瑶华陨落前就已开始。
而颖姬也并非如她所言，这千年来一直在忏悔赎罪，反倒是四处游历，暗中留下的传音符记录着她逍遥快活的日子。
她在洞府中与桐儿的对话也被公之于众。
"这是把灵兽性命视作草芥！自己享尽荣华富贵，一旦修为受损就随意取人性命？"
"竟能轻易获得灵兽血脉名册，此事蹊跷！"
"有权有势者便可为所欲为，甚至能挑选心仪的血脉，那我日后有了本事也要如此！"
"细思极恐，莫非意味着只要立下灵契，若有大能与我血脉相合，我就会莫名陨落？"
"听闻魔族常在下界掳掠凡人，莫非就是为了给那些大能培育血脉？"
9
玄霄面色大变，急忙掐诀要封印传影法阵，但一切都晚了。那些画面早已通过天机阁的阵法传遍三界。
这场大典他可是请来了各大仙门的太上长老，如今全成了见证。
颖姬已经慌了神，只会不停地摇头说"这是假的"。
他们正要往后殿遁走，忽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那人二话不说，一掌便朝颖姬打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喧闹的大殿中并不起眼，却让所有人都住了口。
颖姬那张倾城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青紫印记。
那黑衣人还不解气，抓住颖姬的衣领就要往地上摔。
"大胆！"玄霄一个闪身挡在前面，一道灵力将那人逼退。
我趁机装作被人群推搡，一把抱住玄霄的手臂往旁边带。
失去庇护的颖姬又挨了好几掌。
那黑衣人揭下面纱，竟是玄门长老乔萱。她双目赤红，声嘶力竭：
"孽障！就是你害死了我徒儿！他本已在太清观修心养性，你却自称有驱魔秘法，结果把他折磨得魂飞魄散！他才修行百年啊！"
原来是玄门弟子林青。他因修炼心法出了岔子，一直在太清观调养。
谁知颖姬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硬说太清观的方法太过温和，再拖下去怕是会走火入魔。
她用魔族秘法给林青"疗伤"，结果把人折磨得疑神疑鬼，连同门都不敢见。
最后那孩子实在受不住，一头撞在了镇魔柱上。
颖姬捂着脸，泪如雨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玄霄心疼得要命，却被我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直到桐儿带着护卫赶来，场面才算控制住。
颖姬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那身华贵的法衣也变成了破布条。
这场大典算是彻底完了。
莫说是册封玄霄，只怕丹元殿的牌匾都要被摘下来。
各大仙门纷纷避嫌，就连那些大派也不敢再和丹元殿有半点瓜葛，生怕被卷进买卖灵兽血脉的漩涡里。
桐儿从炼丹房偷来的玉简这时派上了大用场。
原来丹元殿的丹药铺子专门卖些以次充好的假丹，他们甚至在暗地里炼制些害人的毒丹！
消息一出，无数修士围住了丹元殿讨说法。
亏得有护卫在，玄霄暂时还算安全。
颖姬可就惨了。
她的洞府外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高喊"魔女"的声音。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气？这下可真是气疯了。
她给玄霄传了无数道讯息，可一个都没回。
就连墨舟这会儿也顾不上她。
外头的谩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法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吓得蜷缩在洞府角落，瑟瑟发抖。
正当他们焦头烂额时，那场被他们用来洗白的除魔大战也被人揭了底。
当年魔族大举入侵，许多修士都因准备不足而受伤。
丹药奇缺，各门各派都在高价卖灵药，偏偏丹元殿按兵不动。
怪就怪在，每次战事刚平，就又冒出新的魔族。
这一打就是好几年。
今儿个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头一次魔族来犯确实是意外，但后面都是丹元殿在背后搞鬼。
他们居然在密室里研究魔族秘法，就为了多卖些丹药发财。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10
这一闹，丹元殿的声誉跌入谷底。
修真界的传言就是这样，真假已经不重要，人人都在传播天机阁的消息。
很快，颖姬和玄霄都被天庭仙官带走问话。
玄霄倒是清白，当初确实劝过颖姬放弃，继续寻找其他血脉。
至于勾结魔族一事，那时他还未掌管丹元殿，加上此事本就是空穴来风，所以很快被放了出来。
但颖姬就没这么好运了。
当年她本就是靠墨舟私下才躲过天罚，如今再查起来，处处是破绽。
本就精神不稳的她，在仙官一件件摆出证据后彻底崩溃。
"他们明明说好要把瑶华的血脉给我，都计划好了，可玄霄却突然变卦！他一定是对赤月动了心，才舍不得伤她！"
"瑶华不过是只瞎了眼的狐妖，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成全我修炼！"
......
天庭仙官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因为此事闹得太大，三界都在关注，所以一切都按最重的罪责处置。
颖姬被打入天牢，这回是真的要关一万年。
就连墨舟也因包庇罪被贬入轮回道。
趁他们被带走的工夫，我日夜不停地奔走了两天，将丹元殿的灵脉和药方尽数收入囊中。
玄霄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与他争夺丹药市场的神秘对手，竟是我。
等我处理完所有事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昆仑旧居时，却被门前的身影惊住。
是玄霄。
他还穿着被带走那日的道袍，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脚边散落着焚尽的安神香。
"师尊。"
他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颖姬和墨舟都被带走了。"
"您是不是恨透了我......"
我抬眼看他，他半掩在夜色中的脸被远处的明珠照得忽明忽暗。
无视他眼中的痛苦和复杂情绪，我淡淡一笑：
"千年前，我就知道了。"
玄霄的脸随着我的话一点点僵硬。
想要触碰我衣袖的手停在半空。
"所以这一切......"
我轻轻颔首。
"我什么都没做，这些都是事实，她只是承担了该有的报应罢了。"
11
"我当真不知颖姬居心叵测，才一直瞒着您。师尊可否再给弟子一次机会，让我弥补过错？"
"你自己信吗？"
一句不知情就想抹去所有罪孽。
其实他早就察觉颖姬的所作所为，只是不愿深究。
或者说，我与瑶华的性命，还不足以让他将同门送入天牢。
他固执地认为拜我为师，助我重回巅峰就是最好的补偿。
就能抵消颖姬犯下的滔天罪业。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修行。
玄霄张口欲言，泪水却先一步落下。
"......弟子知错。"
"那就莫要再来。"
我转身步入洞府。
此后，再未见过玄霄。
桐儿偶尔传来消息，说颖姬因天牢灵气稀薄，加上心力交瘁，那九尾血脉开始排斥。
在一次争斗中受伤，如今已被暂时释放调养。
但玄霄始终未曾现身。
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我与桐儿一同去探望颖姬。
肉身与神魂的双重折磨已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傲气。
整个人迅速衰败下去。
即便虚弱得需要吸收天地灵气才能维持，她依旧狠狠瞪着我，似要以目光将我杀死。
"......来看我笑话？"
我轻笑一声，伸手拉开她的衣襟，轻轻按上心口。
扑通——
那血脉还在顽强地流转。
"你配不上这份血脉。"
"我只是想让瑶华亲眼看看你的下场。"
颖姬似被我的话惊到，艰难地转动眼珠，最终落在桐儿身上。
"你......"
当年瑶华的灵眼虽已损毁，但神魂尚存，死后第一时间就被桐儿所得。
她拜入丹元殿后，一步步爬到玄霄身边。
多亏有她，我才能屡次抢在玄霄之前夺得灵脉，迅速发展到能与丹元殿分庭抗礼的地步。
颖姬不顾一切地想要起身，却被进来的天兵按住。
我笑着向她挥手，对着心口的位置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去。
当夜，颖姬因血脉反噬，魂飞魄散。
一月后，桐儿约我去瑶华的衣冠冢。
这是我千年来第一次来祭拜。
从前总是害怕，怕她怪我。
怪我没能为她复仇。
如今终于可以站在她面前。
告诉她，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清风拂过，一切烟消云散。
我知道。
往后的修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