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几位妖怪都现身了,百泽还是没动筷,只是看向屏风的方向笑着道:“末春,你的这位朋友,何故不出来?”
百末春满头的问号,还有谁啊?
百末春也朝百泽看到的地方看过去,紫铜浮雕的座屏风分明空空如也,可在百末春盯着看了一会后,她听到了系魂铃的声音,靴子踏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灵力波动浮现,烟雾缭绕之中,九幽现出了身形。
其他三只妖怪都是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朝九幽行了一礼。
百泽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礼笑着道:“还请入座。”
九幽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了百末春旁侧的位置坐下。百末春偏过头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孤不能来?”九幽美眸扫了百末春一眼,百末春正要说话,百泽也坐了下来,孟槐凑到百末春旁边嘟喃道:“我们要不要再加个桌子什么的?”
“哪有桌子给你加?一道坐着。”百末春是着实不想去仓库搬张桌子,再搬几张椅子过来。
孟槐哦了声,坐的十分拘束。
九幽到是自然,这刚坐上桌,拿起筷子加了个肉丸放在自己碗里。用筷子夹碎成小筷又顿住,看向百泽:“可有备酒?”
“稍等。”百泽看向百末春:“末春,去将三生酒拿来。”
这话一出,檀香、孟槐、驳都惊讶的看向百泽,百末春只是有些意外,这种酒她家有不少,都是上好的酒,以前也不拿来招待客人,也只有百泽一个人喝。
百末春只是没想到百泽会拿这酒招待客人,但百末春还是应了声后去了。
等她走了后,檀香嘴角勾起一抹笑:“老先生,您这还有三生乡酒呢?这酒来自哪里?”
“你好歹也是千年的老妖怪了,我且问你,这世上除了彼岸,哪还有三生酒?”百泽对上檀香的视线,因为九幽在这,檀香没有轻举妄动。
百泽又看向九幽:“九幽大人在这,可是因为末春已经成为了掌魂使?”
“你怎么知道末春成了掌魂使?你怎么知道九幽大人?你一个人类怎么会知道这些?”孟槐接连问了出来,九幽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擦拭了下嘴唇,举止优雅从容,看起来赏心悦目。
“她已成为掌魂使,你没看到系魂铃?”九幽反问百泽,百泽双眸微眯,一脸的沉思,他确实没看到。
“别玩火自焚。”九幽盯着百泽,百泽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随之便大笑了起来。
百末春拿着三生酒从外头回来了,妖怪们都没再说话,百泽慢慢的止住了声。面上笑意不减,直到百末春拿着酒递到百泽面前,唤了声:“爷爷,您要的酒。”
百末春拿了两坛酒,一坛是百泽的酒量,另一坛是打算给九幽还有那几个妖怪的。
“末春啊,给客人们都满上酒。”百泽又差使百末春,百末春倒是很乐意为自家老爷子效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檀香、孟槐还有驳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奇怪。
百末春并不想在意那么多,拿出了杯子挨个摆放好,这方才给九幽倒了一杯,檀香已经站了起来:“百大人,我自己来。”
百末春微微皱起眉头,她不是很想让百泽知道自己成为了掌魂使,和妖怪之间达成了契约。
不过此时纠正檀香对自己的叫法,只会越抹越黑。
“我不用了,这三生酒我作为魂体喝了得归西。”孟槐已经开始夹菜。
她心里想着百泽铁定不是百末春的爷爷,既然不是长辈,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更何况,她是妖怪。妖怪怕什么?人类辈分再打能有她妖怪大?只要在座的妖怪里,九幽动筷了,她就可以动筷。
“吾自己来。”驳也不让百末春伺候,百末春倒是乐个清闲,想着给自己倒一杯。
以前百末春想要喝三生酒,百泽总是不让,说她还是小孩喝不得。如今她成年了,她想着百泽管不着了,可这酒刚刚倒进自己酒杯里,想要拿起来却被九幽盖了帽。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了杯壁,手背盖在了杯口之上。
“你做什么?”百末春瞪大了眼睛看着九幽,方才给九幽倒的酒,九幽还没喝呢!怎么能抢自己的!
“松手。”九幽对上百末春的视线,说的话让人听起来有那么些理所当然,那么的不可理喻。
“凭什么我松手?这是我杯子!”百末春义正言辞的反抗,特意压低了声音还怕百泽说她。
在她记忆里,她打小是爷爷百泽带大的,百泽可以说是能文能武,小时候一旦犯了什么事就得把她打的满山跑,每次她被打又不敢还手。
百泽倒是不会骂她,会跟她讲道理,这道理她怎么都讲不过百泽。
于是,百泽成了百末春敬畏的长辈,其存在就是百末春的童年阴影之一。
“此乃三生酒。”九幽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动手,反倒是解释了起来。
“废话,我拿的我不知道什么酒?”要不是有长辈在,百末春铁定翻白眼了。
“你是人类,不可以喝。”九幽面上已经不耐烦了,百末春觉得好笑:“那我喝什么?”
九幽微微偏过头,美眸扫过这餐厅一圈,最后灵力送了出去,把放在储架上的牛奶放到了百末春面前。
百末春挑起了眉头,檀香和孟槐在憋笑。
“我可去你的牛奶。”百末春无视那牛奶,一副跟九幽杠上了的架势。
可惜这时,百末春的童年阴影之一,百泽看了过来:“末春,在同客人争什么?”
百末春瘪了瘪嘴,十分吃瘪的松开了握住杯子的手:“没什么,我给他酒。”
“这晚饭过后,同几位客人在外头走走,也带这几位客人好好了解一下你的家乡。”百泽已经做好了之后的吩咐,百末春点了点头,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杯酒。
九幽端起了自己那杯酒,自然而然的送到了嘴里。酒浸润过薄唇,送进那微张的嘴里,随之喉结滚动,原先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去。
百末春很少这么近距离,又这么安静的去看九幽。她发现,九幽不皱眉时要好看许多,可是再好看,也不能抢她吃的啊!
百末春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自己的酒上,那灼热的目光引起了九幽的注意。
九幽放下了酒杯,眸子侧了过来,眉头又皱了起来:“何事?”
“没什么。”百末春恶狠狠的咬牙,最后还是决定在恶势力面前低头。
“无事为何盯着我看?”九幽觉着人类当真是猜不透,这恶狠狠吃饭菜的样子,分明是有事。
“没什么,我看您老人家老皱眉都皱出抬头纹、眉间纹了,觉着妖怪长皱纹特神奇,所以多看了两眼。”百末春随便扯了个谎,九幽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中疑惑,这真长皱纹了?
孟槐对百末春的说法十分好奇,她瞅着九幽头上也没皱纹啊。
可是想着可能百末春身为掌魂使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于是孟槐顶着一张一如既往的笑脸抽凑过去:“末春,你看我有没有?”
“你有什么?”百末春这话让孟槐一喜,孟槐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皱纹吗?”
“爱笑的人,鱼尾纹总是特别明显。”百末春说着还往自己眼角那么一指:“这块位置。”
孟槐顿时石化,一副遭遇了晴天霹雳的感觉席卷而来。
这一下,孟槐只感觉干饭不香了,那些菜也不美味了,飞奔了出去,到后院那池子里水一个劲的照着。
“妖怪怎么会长皱纹。”檀香嘲弄的笑了声,百末春跟着呛了声:“妖怪还会抢人吃的呢。”
檀香没话了,九幽不为所动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百泽抬起杯子同九幽敬酒,九幽看也不看百泽,微微抬起杯子虚空一顿,示意这算是碰杯后,又饮了一口。
酒未过三旬,菜已被吃的差不多,除了孟槐所有人和妖怪都还没下桌。
九幽和驳都不擅长说话,百泽又从小教育百末春食不言,寝不语。于是檀香也只好默着头吃饭。
餐厅里安静的可怕,足以听到酒杯端起放下,筷子夹菜,乃至吞咽食物的声音。
忽然,一声惨叫自后院席卷而来,餐厅里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
他们尚且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冲天的死气自后院弥漫,直冲上天,带着狰狞的咆哮。
檀香面色一骇,丢下了手中的碗筷急忙跑处了餐厅,冲去了后院。
百末春连忙站起来,刚问了声怎么了,檀香没来得及回答便不见了踪迹。
驳也是满脸惊骇:“这气息,是孟槐出事了。”
“什么?”百末春面上一骇,放下碗筷,急忙擦了下嘴后,也往后院追过去,驳连忙跟上百末春,餐厅里独留下百泽和九幽。
百泽同九幽都是悠然自得的把杯中之酒饮尽,姿态从容,神色淡然,看上去悠然自得。
九幽拭去了嘴上的污渍,看向后院的方向,方才起身,正欲往后院去查看,百泽却唤了声‘九幽大人’,拦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