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冷笑一声,说道:“那也得他回得去蜀州才行。”
“墨家兄弟进京,明面上是做质子的,可是以墨家老夫人对墨将军的恨意,又怎会让那兄弟俩好过?”
秦霁云闻言十分诧异,墨将军怎么说都是平阳侯府现在的门面担当,墨老夫人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
船老大便为秦霁云解释了平阳侯府里众所周知的腌臜事。
原来老平阳侯还是军中校尉的时候,被路过的墨老夫人看中,哭闹着非得要嫁给他。
墨老夫人是当时定安侯家里唯一的姑娘,自小就被娇宠着长大,加上定安侯偏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定是要用尽办法得到手。
区区一个校尉,便是有了妻子又如何,给她休书一封休弃便是。
偏偏墨校尉软硬不吃,无论如何也不做这负心之人。
只是没过多久,原本的墨夫人在河边浣衣时,不幸失足落水,竟是连尸身都打捞不着。
墨校尉为亡妻守丧了一年后,娶了一直痴心等待的定安侯家姑娘,从此以后在军中便青云直上。
二十年后,在当年的墨校尉受封为平阳侯时,一名年青男子找到了府上,自称是平阳侯的长子。
作为京州新贵,平阳侯府门外的动静很快便传遍了京城,有心人士探查之下,竟是一桩泼天的丑事。
原来定安侯府逼婚不得后,便想着既然不愿意休弃,那便派人将那村姑弄死。
于是便派人跟在墨夫人的身后,趁她浣衣并不注意时,将人推进了河里。
墨夫人在河里挣扎着,很快便被湍急的水流给冲走了,沿岸有人瞧见呼救,却也没救起来。
从此便没了墨夫人的踪迹,官府便以溺毙了事。
墨家无后,墨校尉终归是要娶亲的。
定安侯府的姑娘一直等着墨校尉,竟上官多次保媒牵线之后,墨校尉为了墨家的香火,终于点头答应了。
有了定安侯府的支撑,加上墨校尉在战场上也肯拼命,累积军功之下,被君上封了侯。
直到墨翟找上门来。
原来墨夫人被水流卷走后,被渔民给救起了,请了大夫看了,说是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墨夫人深知自己是被人害了,墨校尉也没有权势,既然被权贵盯上了,自然是逃脱不了。
与其一尸两命,不如隐姓埋名地活下来。
墨夫人便在乡间住下,养好身体生下了墨翟。
也亏得墨夫人是懂些文墨,手上的女红又不错,凭着一手端雅大气的绣活,勉强将墨翟拉扯大。
只是劳累过度,身子还是渐渐地垮了下去。
当墨校尉封了平阳侯的消息传来,墨夫人这才撒手西去,临行前将二十年前的事都与墨翟说了。
墨翟寻得平阳侯后,将墨夫人的遭遇都和他说了。
原本平阳侯是想要将墨老夫人休了的,偏偏定安侯府掺和进了储位之争被夺爵,阖府上下发配边关劳役。
定安侯与平阳侯往日里又有恩,二十年的夫妻下来,休妻倒是不提了,只是定安侯夫人的头衔却是不许墨老夫人再用了。
墨翟正身进了平阳侯府,被老侯爷送去军中历练,积累声望。
老侯爷归西之后,原本应该是墨翟继承爵位的,偏偏他向君上奏请,说是老爵爷的爵位是凭军功换来的,作为墨家子孙,自当向父亲看齐。
便请君上收回了平阳侯这个爵位。
君上原本就犯愁这历朝历代爵位封的多了朝廷的负担太重,墨翟这般识趣,自然一一应允了。
平阳侯的爵位被夺,倒是留下了原本的侯府,换成了墨府的门匾。
墨老夫人没有了依靠,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根本就撑不起墨家原本就不厚重的基业,这些年下来越发地摇摇欲坠了。
反倒是墨翟,积累了军功,又简在帝心,被封了蜀州守备,积威一方。
京州的墨府这才在墨翟的影响下,渐渐地有了生气。
战乱四起后,朝廷也是动荡不安,老君上咯血而亡太子继位,对墨翟甚是忌惮。
京州的墨家便顺势倒向了君上。
虽说墨家没了爵位,但平阳侯与定安侯的故旧也还是有些的,墨老夫人的两个儿子倒是某了京中的官职,成了气候。
因此君上下旨让墨翟将军将两个儿子送回京州为墨翟尽孝后,知晓当年内情的人便明白了,墨翟将军的两个儿子,怕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了。
秦霁云听了船老大说的,不由地为墨冬来捏一把汗。
这路上想要对墨家兄弟下手的势力里,定是少不了京州墨家的推波助澜。
以墨冬来这莽撞的性子,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
同情心上来,秦霁云央求船老大说道:“终归是蜀州出来的,便是看在同乡的情义上,还请水鬼叔叔为这兄弟二人出个主意。”
船老大闻言,颇有深意地望了秦霁云一眼。
秦霁云赶忙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我爹和水鬼叔叔好。虽说墨将军在蜀州鞭长莫及,但现在这世道,谁手里有兵谁的拳头才硬。”
“我爹和水鬼叔叔都还是要在蜀州吃饭的,帮衬那兄弟二人一把,也算是为墨将军出了一把力了。以当朝君上这些年做的事,将来堂上坐的是什么人还未可知。”
船老大闻言,骇得赶忙去捂秦霁云的嘴,急道:“你疯啦,这话都往外说!”
谨慎地观察了边上都没人,船老大这才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有些话你藏在心里便好,千万莫要在人前说出来。”
“墨家兄弟二人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脱身。”
秦霁云闻言眼前一亮,眼巴巴地看着船老大,等着他指点迷津。
“君上忌惮的是墨将军手里的兵权,而墨家两位公子素来又有聪慧之名。若是两位公子到了京州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成为声色犬马酒囊饭袋之徒,君上便也不会在乎这俩人了。”
“而墨家顾忌着墨翟将军,也不敢在君上翻脸之前得罪了墨将军。若是因为墨家的缘故出了什么纰漏,想来最先要他们性命的便是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