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笑一声,问管事的道:“关于原本的淮州首富秦家,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管事的赶忙回道:“据小的打听到的消息,秦家这是被淮州守备以征调军粮的名义给逼迫的。”
“淮州的秦家产业以及京州的大部分商铺,皆是牧守薛青山的夫人秦氏的嫁妆。秦氏似乎也无意与薛牧守为难,收到守备府的征调令后便让管事将秦家的家业变卖了。”
那坐在阴暗处的男子闻言,冷嗤了一声,说道:“秦家老爷子若是早些将产业交给秦三,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偌大一个秦家,尽覆于妇人之手。”
管事的此时听出这男子心情不愉,越发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这男子说道:“秦家的产业,挑几个合适的买过来,如果里头有得用的人手,一并留下听用。”
管事的赶忙应下,退了出去。
阖上门走出一段路后,管事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主子对秦三有着超乎一般的关注,管事的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后脊发麻。
旁人不知,自己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些年,又哪里会不知呢?
与主子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们早就成亲了,唯独主子一直没这想法。
府上这几代下来,偏生就主子一个独苗苗,府里的老太君老夫人为此着急上火得吃不下睡不香,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使了一编。
偏生主子都不带搭理的,索性都住在外头,连府里都甚少回去。
老太君与老夫人也没辙了,只好应承不再插手主子的婚事,主子这才搬回去住。
原本以为主子上辈子是和尚,这辈子也清心寡欲了,偏偏却在酒楼里看中了秦家老爷的族侄,秦三爷。
秦三爷出手阔绰,也好交个朋友,秦家的生意也打理的不错,在京州的圈子里也是有口皆碑的。
只是可惜出身商户,略有些上不得台面。
因此就有那喜好龙阳的权贵之子,打起了秦三爷的主意,想着掳了回去连人带生意都给占了。
好在主子发现的及时,将那权贵之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才将人解救出来。
偏偏秦三爷对主子冷冷淡淡地,道了声谢谢后,竟毫无表示。过后没多久,说是去了外地经商,竟是再也没见过了。
主子寻了秦三爷多年,每每得了消息追过去,秦家三爷却又去了别处。
几年下来,主子也慢慢淡了下来,虽说不再刻意追着消息过去,却也是时时留意着的。
这回听说淮州的秦家商号出了变故,秦三爷在这里处置着,主子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便又来寻,却又一次失之交臂。
管事的每每都想不明白,主子对秦三爷的偏执,究竟是出自哪里呢?真要是想着要这个人,以主子的权势,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偏偏要一趟趟地折腾自己。
主子容貌上佳,这些年也没少获得世家小姐的青睐,只是因着秦三爷的缘故,硬生生地将这些名门闺秀熬老了一茬一茬又一茬。
老太君与老夫人早就对主子给家里传宗接代放弃了期翼,只求着别再闻着信便追出去,实在不行就将人请到家里来。
可主子呢,他却说道:“与秦三并不相熟,不好贸然请他。”
这可将老太君与老夫人气的不轻,这一年年地折腾下来,竟是与人不熟?那这些年究竟是在折腾什么!
主子却是清清冷冷地说道:“就是想离着他近一些,哪怕是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我也心怡。”
从此之后,老太君与老夫人就待在佛堂里念经,再也不管主子的事了。
有时候管事的想想也替自家主子不值,主子这边厢害着相思,对秦三爷念念不忘的,连亲事都不谈。而那秦三爷可是青楼楚馆的常客,与前后几任的花魁娘子都不清不楚的。
管事的替自己主子不值,一边想着一边往外头去。
刚走到铺子里头准备上货,就听见外头传来一片哭啼声。
管事的道门口张望,就见人牙子带了不少婢女仆役打扮的人往牙行去。
这两日,街面上的行人相对于刚戒严时多了一些,这会好几个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有些明显就是看了一路的热闹。
管事的便让小伙计去打听情况。
没多久小伙计回来禀报说,是秦府发卖出来的奴婢仆役,牧守大人体恤庆丰仓附近的百姓受灾,自愿捐献财物助百姓渡过难关,牧守府便削减开支裁撤仆从。
“说起来有些还是府里得用的,竟也是放了出来了。听说有几家商户已经打上这些人的主意了。”
管事的听小伙计这么说,问道:“这是为何?”
小伙计答道:“说是好些曾经在秦家的商号里做过,也都有些能耐的。虽说是发卖出来的,却不是因为犯了错搞砸了差事。”
“这样的仆役好用,买回去便能上手,还不费什么银钱,自然是让外头那些商户的看上了。”
管事的听小伙计这么一说,想起主子吩咐了要留些秦家的人手,便对小伙计说道:“你在铺子里看着些,我去牙行看看。”
说罢便将手上的货品推给了小伙计,跟着去牙行看看。
管事的并不急着露面,反而是跟在人群中听他们议论。
“哎,听说了吗?这些发卖出来的多事秦家的人。”
“我听说牧守府原本是靠秦家支撑的,这会可真就像外头传的秦家要倒了?”
“可不是么,据说牧守府里头正得宠的妾室,是守备将军的妹子,这样高贵的身份哪里是秦家比的上的?估摸着牧守夫人都快换人啦!”
“怪不得这卖出来的都是秦家的人,原来是碍着别人的道啦。”
“牧守夫人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娘家也不出面管管?”
“这秦氏夫人娘家哪里会有人管哦,原本秦家就这一个女儿,说不准还会管一管。我倒是听说,秦家老爷准备从族里过继个侄子来承嗣。秦家的声音都快被连累倒了,这会怕是更不会来管秦夫人这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