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漫倪2024-09-13 09:596,700

小屋很安静,我听到了宋淮之宽下心来的轻叹。

他还盛了一碗粥给我,脸上确实是发自真心的感谢。

很快,宋淮之要等的事,终于来了。

南疆夜袭东离边境,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两座城池。

南疆甚至无人伤亡,因为攻城时,东离的士兵身着单衣,连刀都拿不起来。

南疆人将他们赶出城门,六千将士,被活活冻死在回家的路上。

此事震惊了朝野上下,天子震怒下,竟然只查到是梁县一名小县令中饱私囊,足足贪污了三万两银子。

县令被赐死,天子又派了一万精兵和陈老将军前去支援,民心终于安定下来,只是,税收又加重了。

张大娘的儿子死在了路上,她也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连丧事也是我一个人替她操办的。

8.

可惜我也穷,大部分的钱都要留着给宋淮之拜师用。

守灵的最后一晚,宋淮之来了,他轻掀衣袍跪在我旁边。

寒风凛冽刺骨,取暖用的木柴发出刺啦的响声,他问我「为何要骗人」

「奴听不懂」

「不是清念让你救我的,对吗?你手上替人洗衣的冻疮越来越红了,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我担心你的身体」

「云娘,我可以保护你」

宋淮之像个毛头小子,急躁的将心中话一股脑说出。

就像那年街边,我被一乡绅看上,娘亲拖着羸弱的身体到处磕头,无人伸出援手。

我破旧的衣服将要被撕开之际,看到乡绅胸口被长枪刺穿惊恐的样子。

乡绅的小厮吵闹起来,要马上的男子偿命。

「我乃宋府宋淮之,你们若不服,去宋府讨公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流氓做派!」

他扔下自己的披风给我,衣服下,是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打更人苍老又喑哑的声音将我带回现实,我将纸钱扔到盆里。

火光快要殆尽之际,说出一句句伤人的话。

「宋公子,这是我的选择。」

「保护我?公子切莫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云娘都可以打赢的废人。」

「公子应当明白,如今报仇是最重要的,公子难道不想杀光仇人吗?」

显然,我说到了他的要害,他平静的眼底终究没能压住不甘和愤怒。

「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明日卯时随我去找李师傅,他教你习武」

「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宋淮之摸了摸脸上结痂的伤疤。

「是不是废人,李师傅自有决断。」

9.

我攒了好久,才攒够十两银子,但是钱还是不够,不过李师傅准许我当厨娘抵钱。

李师傅是娘亲的故人,我们被赶出沈府之后,还是李师傅接济的我们。

娘亲想让我习武,在这乱世中能保全自己。

可那时我只顾沉浸在被毁容的悲伤中,如果我会武功,娘亲也许不会这么早就离开我。

白天宋淮之跟着李师傅习武,晚上扯着我要教我读书识字。

我不听,他就见缝插针的在我耳旁念叨书里的故事,李师傅觉得他聒噪,给他加大的训练度。

他竟也承受得住,晚上在我身边故意将书念得更大声。

我们不在城里的这些日子,又发生了许多大事。

先前贪污军饷的县令被太子查出是三皇子的人,天子虽喜爱他,但边境六千将士尚未魂归故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天子的一举一动。

尽管三皇子咬死不认,但短时间内天子都不再召见他。

三皇子心中郁闷,沉迷酒色,受美姬蛊惑,发起疯来把沈清念刚满三个月的孩子玩没了。

沈清念是高门贵女,既要闭眼容忍丈夫房里的诸多侍妾,又要放低姿态圈住丈夫的心。

太医抢救生死一线之际,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方手帕,任谁也取不走。

听说已经年近古稀的中书令发了好大的脾气,将沈清念接回家中照顾,最后是皇后出面,将沈清念又接了回去。

但原先支持三皇子的部分文官,已悄悄退出了他的阵营,而沈清念开始变得喜欢穿紫衣。

10.

边境传来捷报,陈老将军身先士卒,率领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夺回一座城池。

只是捷报上没写一个事,陈老将军的部下大多都是宋家军旧部。

他们在边境和敌军斗智斗勇多年,深知对方秉性,一出手便将其打了回去。

宋家军在墨山关一颗大树下,立了一个不知姓名的衣冠冢,祭那些拼死相护的兄弟,祭那个稳重的老大哥和那个刚当上父亲的少年。

当时老大哥和他们说,自己很快就回来,结果却一去不返。

李师傅说宋淮之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假以时日,他定能重回巅峰。

拜别李师傅那天,下了小雨,路上泥泞不堪,我几次险些滑倒。

宋淮之拉住我的手,蹲下不由分说的背着我走,任我如何挣扎都不放我下来。

「云娘,我背得了你」

「奴是卑贱之人,恐脏了公子,还请放我下来」

「你从死人堆里找到我的那天,嫌弃我脏吗?」

「从未嫌弃过」

「我亦是如此」

宋淮之变了,刚救回他之时,他总喜欢盯着一个小兔木雕把玩。

现在,他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在我身边,我绣花,他绕线;我洗衣,他担水。

我煮个粥,他满脸幸福的蹲在一边架火,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云娘,你脸上的伤疤是谁害的?」他蹙眉,言语里少了些玩笑。

「自己摔的」

「你以前在沈府生活过吗?」

「讨过生活」

11.

见宋淮之还想追问,我拿出膏药打断他。

「公子,这是我前年求得的膏药,涂在脸上,可以去疤痕,复容颜」

「云娘你的脸」

「无妨,这样在乱世更好」

宋淮之听完不说话了,他偷懒说不知道自己伤疤在何处,要我给他涂。

我不肯,他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疼。

哪里会疼?捡他回来时,我早已用药将他脸上的污秽细细挑了出来。

可如果宋淮之不恢复容颜,怎么叫沈清念更加求而不得呢?

想来沈清念肯定愈发思念宋淮之,有了对比,才会更加迫切想要。

我让宋淮之靠过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给他上药。

他鼻梁高挺,对上琥珀色的清冽寒眸,只觉处于柔情蜜意中让人不愿清醒。

我仔细的将药膏涂抹在他的脸上,忽视掉面前人炙热的目光。

涂好准备收拾时,却被宋淮之一把拉住,我不解看向他。

他弯起嘴角轻笑,说出的话好像妖精那般蛊惑人。

「云娘,有我在,以后不会再有乱世的」

宋淮之靠我太近,我想退后却被他束缚住推着往前。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被他发现,竟用鼻尖蹭了蹭我。

「可以呼吸,我不吃人」

「奴明日还要早起,告退」

我跑的太慌乱,以至于没有发现那只兔子木雕被宋淮之嗤笑着当作木柴扔进火堆里。

南边的战事突然吃紧,军报传到金陵之时,陈老将军率领的部队已伤亡过半。

他们不得已往后撤退,东离接连失了五座城池,难民纷纷涌向金陵。

青州城里,东离的商户和北冥来的商队打了起来,闹出了人命。

北冥使者借机要求东离的商户低于物价与他们交易作为赔偿,商户自然是不肯,矛盾一触即发。

12.

许久不上朝的天子也坐不住了,命百官想出破局之法。

可这破局之法,却无人敢说出来,就连太子,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子的书房里,东西被抛洒一地,众皇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诺大的天下,竟找不出一个可用之才,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父皇,宋淮之还活着,让他去打仗,再让月仪姑姑亲自去青州谈判,危机一定能解决!」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三皇子说出的话,以前最属他看不上宋淮之。

天子微服私访时发现,威远大将军的名号在百姓心中竟比他还管用,自此生了芥蒂。

宋家倒台,得利最大的就是三皇子,既剔掉了刺在天子心中的那根刺,又收复了沈家。

「荒唐!东离何时需要一个逆贼之子去打仗,更何况你姑姑身体虚弱,青州路途遥远,如何去得?」

「国难当前,月仪姑姑定不会推阻,至于宋淮之,大可在他大胜后夺下军权,他本就是东离的子民,让他出征是给他机会赎罪。」

「父皇放心,宋淮之久在金陵,现如今又是废人一个,掀不起风浪。」

天子不语,众皇子知道,若是此事真的办成了,就连太子也无法遮挡三皇子的锋芒。

寝宫里,三皇子激动的抱着许久未交谈的沈清念,他没想到,王妃能送他这份大礼。

「你真是本王的宝贝,接下来就看你了」

「殿下放心,我手里拿捏着宋淮之的软肋,他不敢不听话。」

「他日若殿下得偿所愿,可不要忘了念儿的一番苦心」

「念儿,你好香啊。」

13.

沈清念啜泣了起来,如水似的双眼欲迎还拒的勾着三皇子的心。

她被三皇子粗鲁的推倒在床榻之际,眼角滑过一滴清泪,三皇子以为她是太过于思念自己,便更用力的折磨着沈清念。

高门贵女又如何?想上位,还不是要屈于他身下。

不过这种雪山上的莲花,消磨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清念的婢女来找我要脂粉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知道,她等不及了。

她想要孩子巩固地位,沈家也需要这样一个孩子。

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好脂粉帮帮我的沈小姐。

毕竟,她就是拿走脂粉后将我们母女俩赶出沈府。

当年,宋淮之来找沈清念,我奉命去伺候沈清念,我跪在地上足足两个时辰,只是为了用手接住沈清念随时可能不吃的饭菜。

宋淮之看不下去,想让我起来,被沈清念撒娇吸引了过去,等他走后,沈清念绝美的容颜上便出现了裂痕,当晚我就被罚跪在门外一整夜。

她似乎还不解气,把桌子上的那些玩意都扔向我,我的脸被木屑划伤,她狰狞着大笑。

沈清念从其他丫鬟口中得知,宋淮之单独给我送了膏药,将我留在房内一顿毒打。

后来,沈清念让我伺候沈言安,一个因为腿脚残疾便被沈家抛弃的庶子。

我是他的通房丫鬟,阿娘想我能怀个孩子好在沈府能有立足之地,哭着劝我想明白。

14.

当我颤抖着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坐在床上费力的替我将衣服系好。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澈的沈言安。

他割伤了自己的手,在床上涂抹出痕迹,见我脸红,他竟也红着耳根说「话本里学的」

他被沈家那些公子哥欺负,却把我保护的很好。那时我才知道,下人们闭口不谈的沈三公子,是个好人。

娘亲厨房不忙时,常来小院接济我们,沈言安对着娘亲手里的糕点总是忍不住咽口水。

他说,小时候他阿娘也会做糕点给他吃,只可惜他娘在他六岁那年得病走了,世间再也没有人心疼他了。

沈清念不知发的哪门子疯,突然闯进来掀翻了我们的吃食。

「沈言安,这样的货色你也瞧得上是吗?」美人生气时,也是同样的面目可憎,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戾气。

「为何你情愿和这种贱婢苟且,也不愿.」

「妹妹,你喝醉了,来人送小姐回去休息」

「沈言安,是你逼我的!」

我看的很清楚,沈清念被拉走时眼底的滔天不甘和恨。

我为此害怕了许久,怕沈言安被报复,因为我了解沈清念是什么样的人。

可我们竟过了段太平日子,沈言安变的开朗起来,甚至愿意下床走动了。

再后来,沈言安喜欢撑着我在屋中走,尽管疲累,但沈言安笑的很开心。

现在想想,是否是他在那时候,便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15.

雨夜,他腿伤复发,无人为他寻找郎中医治,我冒雨去城西找郎中。

再回来时,沈言安已经咽了气,我跪下使劲磕头求郎中再看看他,郎中却摆手叹气离去。

第二天,沈清念对着娘亲发火,我痴傻的蜷缩在角落,听沈清念说我们的罪名。

「李氏偷主家东西,手脚不干净,重打十五棍赶出家门。」

「云梅用污秽之物勾引三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毁容毒哑,腿打瘸后逐出门去。」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她们摆弄,泪水滑过伤口引起阵阵刺痛,望着四角的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沈言安怎么就死了呢?

早上他还说想吃我阿娘做的藕粉糕,说要给我攒钱嫁人,他怎么就死了呢?

那盒脂粉,是沈清念从我包裹里翻到的,她明知这是她让我为她调制的催情之物,却还是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因为这脂粉本来是她为宋淮之准备的。可宋淮之是个正人君子不上钩,她转身勾搭上三皇子。

可三皇子就算想要她沈家的权,却也对沈清念提不起兴趣,但这脂粉能。

沈清念防过我,送去的脂粉她都会请郎中细细查验,可她不知道,脂粉只有和汗水交融才会变成毒药侵进人身体里面。

男人闻了会上瘾,久之便会不举,女人用的越多,命越短。

算算日子,宋淮之也要离开了。

果然,沈清念亲自找上门了,小厮把我赶到离她们很远的地方。

我远远看着沈清念一会哭一会笑,最后紧紧抱着宋淮之,只觉得可笑。

笑她天真,她以为的把柄,都是我找人透露给她的。

16.

宋家被抄家后,宋淮之的嫂嫂和侄子消失不见,这是他的牵挂,沈清念是来送消息当好人的。

是我,在宋家被抄家后一直留意那对母子的动向,是我,带着她们躲进山洞逃避官兵的追杀,也是我,将她们安顿好后放出消息给沈清念。

她苦找宋淮之把柄不得,自然不会多想消息的来源。

沈清念一行人离去之后,我开始给宋淮之收拾行李。

宋淮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孤身带着昔日宋家军的图腾,一路南下。

他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大,马蹄声、盔甲碰撞的交错声,昔日东离最威严的那只军队,慢慢朝敌人抬起了头。

沈清念给宋淮之送了很多衣裳,宋淮之不是看不懂她临别时眼里的迷恋和疯狂。

但她迷恋的是她心里面的宋淮之,不是那个被丢在死人堆宋淮之。

现在宋淮之的心里,全是云娘,盔甲里面,是云娘一针一线给他裁剪的新衣。

布料不算精致,可休憩时,他总是要裹紧衣服才能睡得着。

离别时他问过云娘,如果不是因为沈清念,她是否还会救自己。

「如果不是公子,云娘也会救其他人的」

宋淮之一生见过许多女子,明艳的,妩媚的,清纯的,其中沈清念最为突出。

可没有哪个女子像云娘那样特别,她总是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总是很有分寸,不着痕迹的避开自己。

沈清念说,他这仗打赢了,嫂嫂和侄子会在家等他,他知道这是威胁,但为了家人,他愿意。

17.

他们宋家苦守边境多年,对于南疆的地形和打法早就研究得透彻,他虽常在金陵当质子,可每次父兄回家,总是对他的课业和武功考了又考。

那些教诲现如今变成切实的景色铺开在他面前,打南疆,易如反掌。

不到一个月,宋淮之率领的军队大胜敌军,士气大涨,就连许多老部下也抹泪感慨,宋将军回来了。

自从宋淮之平复南边之乱后,月仪公主更是亲自去北冥谈判,北冥可汗年轻时对公主一见钟情,此次更是放话,只要将公主赠与他,过往诸事,既往不咎。

月仪公主只带了一名婢女,相貌平平,甚至有些坡脚,但没人知道,这名婢女是个用毒的高手,有她在,可保公主性命无忧。

东离天子答应了,只需要用女人就能解决事情,他觉得他做的很对。

半年后,宋淮之回京复职,被马匪偷袭,全军覆没。

可惜已无人关心这位少年将才,因为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开始了。

天下太平,天子又要开始充实后宫,繁衍他那引以为傲的子嗣了。

再加上太子被废,三皇子坐拥东宫,新的朝局基本形成,沈清念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太子妃。

好景也就持续了半月,北边来了支军队,举兵进攻东离,率军的竟然是宋家二子宋淮之。

很多隐姓埋名的宋家军见到此状,纷纷投降效忠宋淮之,只因他们早在一年前就收到密令,待时机成熟之际,起兵勤王。

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金陵,直到那些皇族被尖刀斩于马下时,他们似乎才反应过来,宋家这次是真的造反了。

18.

金陵城的血流了整整七天七夜,太子和太子妃被囚禁于东宫,沈家下狱,沈老太爷气急攻心死于牢中。

我陪着月仪公主回到东离之时,宋淮之已经是摄政王了。

他本就是金陵城里最傲气的天潢贵胄,一袭玄衣锦袍,剑眉入鬓,眼角微微上扬。

现下当了摄政王,倒是显得冷峻沉稳,倒是那微红的眼眸出卖了他。

「云娘你终于回来了」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沈清念,她被半吊在宫殿里,嘴里塞着帕子,身上穿的是册封太子妃时的金袍。

见到我,像是见到恶鬼一样激动,双眼乌青却死死盯着我。

「云梅,你个贱蹄子,你竟然还活着。」

「当初就应该让你陪我那短命的哥哥一起去死,你不知道吧,我那哥哥死之前还求我们,求我们放过你呢」

「他不过是我阿娘捡来的一个野孩子,让他伺候我是他的荣幸,可他却为了反抗,生生让自己滚下悬崖,沈言安,我有那么不堪吗?」

「可你云梅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们相处不过几天,他临死前还想着你呢?我让你照顾宋淮之,你却用媚药勾引他,不然,他为何会反?我本应该是东离的皇后,都是你云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念的咒骂在空荡的宫殿回荡着,刺耳又尖锐,吵醒了昏睡在一旁的司徒昊。

我从袖中拿出一只毒虫,让沈清念看清楚之后扔向她,毒虫从她左耳爬到右耳,她越尖叫,虫子越兴奋。

这是我在北冥找到的毒虫,是他们用来对付那些硬骨头,毒虫会从她的脸开始吃,慢慢的吃,边吃边在她脸上生卵,直到她被虫子包围着啃噬掉。

19.

整个过程,沈清念都会无比的清醒,我就是要让她看着自己痛苦的死去。

我让人把沈清念嘴堵住,这样,虫子爬过她全身的触感更清晰。

「沈清念,你辱我娘亲,害死沈言安,勾结司徒昊废了宋淮之,你恶事做尽,也该尝尝恶果了。」

走出宫门,我像是泄了力般瘫倒在地上,宋淮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

我站到城墙上,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街巷,心中是酸涩,是苦闷,是无滋。

沈言安,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沈言安是个残疾人,那天下雨,他旧疾复发,被沈家人闷死在被褥里。

沈言安的死,被拿去做扳倒宋家的投名状,他们诬陷是宋淮之哥哥杀的。

因为沈言安听到了你们的密谋,毕竟,没人会不信一个死了儿子的人家。

天未亮,我便策马离开了金陵。

「我儿不去追云姑娘吗?」

「再等等吧,等柏儿再长大些」

其实宋淮之心里也摸不准,他不知道自己在云娘心中是否能占一隅。

三年后,时局稳定,小皇帝在太后的教诲下愈发聪慧,摄政王退位。

三年里,摄政王的桌子上摆满了许多信,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向摄政王介绍一家饭馆。

姑苏城里,西北角有一处小院,旁边有一家小饭馆,老板娘做的菜堪称一绝。

尤其是那一碗汤底浓厚,口感鲜甜细腻的粥,无数富商豪客都抢着来吃。

20.

一日,小院前来了一位俊俏男子,下马后却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路人见状,亦是等着看热闹,他们就没见过老板娘答应哪个男子。

只见宋淮之鼓足勇气推开门,见到云梅之后又缩回脚,拘谨的站在门口,问道:

「云娘,我好饿啊,还很累。」

「锅里还有我的饭吗?我很会生火,还很勤劳!」

「云娘,养我,你不嫌弃吧」

报完仇后,我本想隐姓埋名了却此生,可转念一想,人生似乎还有些其他乐趣。

这不,面前人就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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