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很安静,我听到了宋淮之宽下心来的轻叹。
他还盛了一碗粥给我,脸上确实是发自真心的感谢。
很快,宋淮之要等的事,终于来了。
南疆夜袭东离边境,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两座城池。
南疆甚至无人伤亡,因为攻城时,东离的士兵身着单衣,连刀都拿不起来。
南疆人将他们赶出城门,六千将士,被活活冻死在回家的路上。
此事震惊了朝野上下,天子震怒下,竟然只查到是梁县一名小县令中饱私囊,足足贪污了三万两银子。
县令被赐死,天子又派了一万精兵和陈老将军前去支援,民心终于安定下来,只是,税收又加重了。
张大娘的儿子死在了路上,她也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连丧事也是我一个人替她操办的。
8.
可惜我也穷,大部分的钱都要留着给宋淮之拜师用。
守灵的最后一晚,宋淮之来了,他轻掀衣袍跪在我旁边。
寒风凛冽刺骨,取暖用的木柴发出刺啦的响声,他问我「为何要骗人」
「奴听不懂」
「不是清念让你救我的,对吗?你手上替人洗衣的冻疮越来越红了,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我担心你的身体」
「云娘,我可以保护你」
宋淮之像个毛头小子,急躁的将心中话一股脑说出。
就像那年街边,我被一乡绅看上,娘亲拖着羸弱的身体到处磕头,无人伸出援手。
我破旧的衣服将要被撕开之际,看到乡绅胸口被长枪刺穿惊恐的样子。
乡绅的小厮吵闹起来,要马上的男子偿命。
「我乃宋府宋淮之,你们若不服,去宋府讨公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流氓做派!」
他扔下自己的披风给我,衣服下,是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打更人苍老又喑哑的声音将我带回现实,我将纸钱扔到盆里。
火光快要殆尽之际,说出一句句伤人的话。
「宋公子,这是我的选择。」
「保护我?公子切莫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云娘都可以打赢的废人。」
「公子应当明白,如今报仇是最重要的,公子难道不想杀光仇人吗?」
显然,我说到了他的要害,他平静的眼底终究没能压住不甘和愤怒。
「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明日卯时随我去找李师傅,他教你习武」
「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宋淮之摸了摸脸上结痂的伤疤。
「是不是废人,李师傅自有决断。」
9.
我攒了好久,才攒够十两银子,但是钱还是不够,不过李师傅准许我当厨娘抵钱。
李师傅是娘亲的故人,我们被赶出沈府之后,还是李师傅接济的我们。
娘亲想让我习武,在这乱世中能保全自己。
可那时我只顾沉浸在被毁容的悲伤中,如果我会武功,娘亲也许不会这么早就离开我。
白天宋淮之跟着李师傅习武,晚上扯着我要教我读书识字。
我不听,他就见缝插针的在我耳旁念叨书里的故事,李师傅觉得他聒噪,给他加大的训练度。
他竟也承受得住,晚上在我身边故意将书念得更大声。
我们不在城里的这些日子,又发生了许多大事。
先前贪污军饷的县令被太子查出是三皇子的人,天子虽喜爱他,但边境六千将士尚未魂归故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天子的一举一动。
尽管三皇子咬死不认,但短时间内天子都不再召见他。
三皇子心中郁闷,沉迷酒色,受美姬蛊惑,发起疯来把沈清念刚满三个月的孩子玩没了。
沈清念是高门贵女,既要闭眼容忍丈夫房里的诸多侍妾,又要放低姿态圈住丈夫的心。
太医抢救生死一线之际,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方手帕,任谁也取不走。
听说已经年近古稀的中书令发了好大的脾气,将沈清念接回家中照顾,最后是皇后出面,将沈清念又接了回去。
但原先支持三皇子的部分文官,已悄悄退出了他的阵营,而沈清念开始变得喜欢穿紫衣。
10.
边境传来捷报,陈老将军身先士卒,率领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夺回一座城池。
只是捷报上没写一个事,陈老将军的部下大多都是宋家军旧部。
他们在边境和敌军斗智斗勇多年,深知对方秉性,一出手便将其打了回去。
宋家军在墨山关一颗大树下,立了一个不知姓名的衣冠冢,祭那些拼死相护的兄弟,祭那个稳重的老大哥和那个刚当上父亲的少年。
当时老大哥和他们说,自己很快就回来,结果却一去不返。
李师傅说宋淮之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假以时日,他定能重回巅峰。
拜别李师傅那天,下了小雨,路上泥泞不堪,我几次险些滑倒。
宋淮之拉住我的手,蹲下不由分说的背着我走,任我如何挣扎都不放我下来。
「云娘,我背得了你」
「奴是卑贱之人,恐脏了公子,还请放我下来」
「你从死人堆里找到我的那天,嫌弃我脏吗?」
「从未嫌弃过」
「我亦是如此」
宋淮之变了,刚救回他之时,他总喜欢盯着一个小兔木雕把玩。
现在,他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在我身边,我绣花,他绕线;我洗衣,他担水。
我煮个粥,他满脸幸福的蹲在一边架火,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云娘,你脸上的伤疤是谁害的?」他蹙眉,言语里少了些玩笑。
「自己摔的」
「你以前在沈府生活过吗?」
「讨过生活」
11.
见宋淮之还想追问,我拿出膏药打断他。
「公子,这是我前年求得的膏药,涂在脸上,可以去疤痕,复容颜」
「云娘你的脸」
「无妨,这样在乱世更好」
宋淮之听完不说话了,他偷懒说不知道自己伤疤在何处,要我给他涂。
我不肯,他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疼。
哪里会疼?捡他回来时,我早已用药将他脸上的污秽细细挑了出来。
可如果宋淮之不恢复容颜,怎么叫沈清念更加求而不得呢?
想来沈清念肯定愈发思念宋淮之,有了对比,才会更加迫切想要。
我让宋淮之靠过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给他上药。
他鼻梁高挺,对上琥珀色的清冽寒眸,只觉处于柔情蜜意中让人不愿清醒。
我仔细的将药膏涂抹在他的脸上,忽视掉面前人炙热的目光。
涂好准备收拾时,却被宋淮之一把拉住,我不解看向他。
他弯起嘴角轻笑,说出的话好像妖精那般蛊惑人。
「云娘,有我在,以后不会再有乱世的」
宋淮之靠我太近,我想退后却被他束缚住推着往前。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被他发现,竟用鼻尖蹭了蹭我。
「可以呼吸,我不吃人」
「奴明日还要早起,告退」
我跑的太慌乱,以至于没有发现那只兔子木雕被宋淮之嗤笑着当作木柴扔进火堆里。
南边的战事突然吃紧,军报传到金陵之时,陈老将军率领的部队已伤亡过半。
他们不得已往后撤退,东离接连失了五座城池,难民纷纷涌向金陵。
青州城里,东离的商户和北冥来的商队打了起来,闹出了人命。
北冥使者借机要求东离的商户低于物价与他们交易作为赔偿,商户自然是不肯,矛盾一触即发。
12.
许久不上朝的天子也坐不住了,命百官想出破局之法。
可这破局之法,却无人敢说出来,就连太子,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子的书房里,东西被抛洒一地,众皇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诺大的天下,竟找不出一个可用之才,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父皇,宋淮之还活着,让他去打仗,再让月仪姑姑亲自去青州谈判,危机一定能解决!」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三皇子说出的话,以前最属他看不上宋淮之。
天子微服私访时发现,威远大将军的名号在百姓心中竟比他还管用,自此生了芥蒂。
宋家倒台,得利最大的就是三皇子,既剔掉了刺在天子心中的那根刺,又收复了沈家。
「荒唐!东离何时需要一个逆贼之子去打仗,更何况你姑姑身体虚弱,青州路途遥远,如何去得?」
「国难当前,月仪姑姑定不会推阻,至于宋淮之,大可在他大胜后夺下军权,他本就是东离的子民,让他出征是给他机会赎罪。」
「父皇放心,宋淮之久在金陵,现如今又是废人一个,掀不起风浪。」
天子不语,众皇子知道,若是此事真的办成了,就连太子也无法遮挡三皇子的锋芒。
寝宫里,三皇子激动的抱着许久未交谈的沈清念,他没想到,王妃能送他这份大礼。
「你真是本王的宝贝,接下来就看你了」
「殿下放心,我手里拿捏着宋淮之的软肋,他不敢不听话。」
「他日若殿下得偿所愿,可不要忘了念儿的一番苦心」
「念儿,你好香啊。」
13.
沈清念啜泣了起来,如水似的双眼欲迎还拒的勾着三皇子的心。
她被三皇子粗鲁的推倒在床榻之际,眼角滑过一滴清泪,三皇子以为她是太过于思念自己,便更用力的折磨着沈清念。
高门贵女又如何?想上位,还不是要屈于他身下。
不过这种雪山上的莲花,消磨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清念的婢女来找我要脂粉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知道,她等不及了。
她想要孩子巩固地位,沈家也需要这样一个孩子。
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好脂粉帮帮我的沈小姐。
毕竟,她就是拿走脂粉后将我们母女俩赶出沈府。
当年,宋淮之来找沈清念,我奉命去伺候沈清念,我跪在地上足足两个时辰,只是为了用手接住沈清念随时可能不吃的饭菜。
宋淮之看不下去,想让我起来,被沈清念撒娇吸引了过去,等他走后,沈清念绝美的容颜上便出现了裂痕,当晚我就被罚跪在门外一整夜。
她似乎还不解气,把桌子上的那些玩意都扔向我,我的脸被木屑划伤,她狰狞着大笑。
沈清念从其他丫鬟口中得知,宋淮之单独给我送了膏药,将我留在房内一顿毒打。
后来,沈清念让我伺候沈言安,一个因为腿脚残疾便被沈家抛弃的庶子。
我是他的通房丫鬟,阿娘想我能怀个孩子好在沈府能有立足之地,哭着劝我想明白。
14.
当我颤抖着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坐在床上费力的替我将衣服系好。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澈的沈言安。
他割伤了自己的手,在床上涂抹出痕迹,见我脸红,他竟也红着耳根说「话本里学的」
他被沈家那些公子哥欺负,却把我保护的很好。那时我才知道,下人们闭口不谈的沈三公子,是个好人。
娘亲厨房不忙时,常来小院接济我们,沈言安对着娘亲手里的糕点总是忍不住咽口水。
他说,小时候他阿娘也会做糕点给他吃,只可惜他娘在他六岁那年得病走了,世间再也没有人心疼他了。
沈清念不知发的哪门子疯,突然闯进来掀翻了我们的吃食。
「沈言安,这样的货色你也瞧得上是吗?」美人生气时,也是同样的面目可憎,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戾气。
「为何你情愿和这种贱婢苟且,也不愿.」
「妹妹,你喝醉了,来人送小姐回去休息」
「沈言安,是你逼我的!」
我看的很清楚,沈清念被拉走时眼底的滔天不甘和恨。
我为此害怕了许久,怕沈言安被报复,因为我了解沈清念是什么样的人。
可我们竟过了段太平日子,沈言安变的开朗起来,甚至愿意下床走动了。
再后来,沈言安喜欢撑着我在屋中走,尽管疲累,但沈言安笑的很开心。
现在想想,是否是他在那时候,便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15.
雨夜,他腿伤复发,无人为他寻找郎中医治,我冒雨去城西找郎中。
再回来时,沈言安已经咽了气,我跪下使劲磕头求郎中再看看他,郎中却摆手叹气离去。
第二天,沈清念对着娘亲发火,我痴傻的蜷缩在角落,听沈清念说我们的罪名。
「李氏偷主家东西,手脚不干净,重打十五棍赶出家门。」
「云梅用污秽之物勾引三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毁容毒哑,腿打瘸后逐出门去。」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她们摆弄,泪水滑过伤口引起阵阵刺痛,望着四角的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沈言安怎么就死了呢?
早上他还说想吃我阿娘做的藕粉糕,说要给我攒钱嫁人,他怎么就死了呢?
那盒脂粉,是沈清念从我包裹里翻到的,她明知这是她让我为她调制的催情之物,却还是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因为这脂粉本来是她为宋淮之准备的。可宋淮之是个正人君子不上钩,她转身勾搭上三皇子。
可三皇子就算想要她沈家的权,却也对沈清念提不起兴趣,但这脂粉能。
沈清念防过我,送去的脂粉她都会请郎中细细查验,可她不知道,脂粉只有和汗水交融才会变成毒药侵进人身体里面。
男人闻了会上瘾,久之便会不举,女人用的越多,命越短。
算算日子,宋淮之也要离开了。
果然,沈清念亲自找上门了,小厮把我赶到离她们很远的地方。
我远远看着沈清念一会哭一会笑,最后紧紧抱着宋淮之,只觉得可笑。
笑她天真,她以为的把柄,都是我找人透露给她的。
16.
宋家被抄家后,宋淮之的嫂嫂和侄子消失不见,这是他的牵挂,沈清念是来送消息当好人的。
是我,在宋家被抄家后一直留意那对母子的动向,是我,带着她们躲进山洞逃避官兵的追杀,也是我,将她们安顿好后放出消息给沈清念。
她苦找宋淮之把柄不得,自然不会多想消息的来源。
沈清念一行人离去之后,我开始给宋淮之收拾行李。
宋淮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孤身带着昔日宋家军的图腾,一路南下。
他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大,马蹄声、盔甲碰撞的交错声,昔日东离最威严的那只军队,慢慢朝敌人抬起了头。
沈清念给宋淮之送了很多衣裳,宋淮之不是看不懂她临别时眼里的迷恋和疯狂。
但她迷恋的是她心里面的宋淮之,不是那个被丢在死人堆宋淮之。
现在宋淮之的心里,全是云娘,盔甲里面,是云娘一针一线给他裁剪的新衣。
布料不算精致,可休憩时,他总是要裹紧衣服才能睡得着。
离别时他问过云娘,如果不是因为沈清念,她是否还会救自己。
「如果不是公子,云娘也会救其他人的」
宋淮之一生见过许多女子,明艳的,妩媚的,清纯的,其中沈清念最为突出。
可没有哪个女子像云娘那样特别,她总是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总是很有分寸,不着痕迹的避开自己。
沈清念说,他这仗打赢了,嫂嫂和侄子会在家等他,他知道这是威胁,但为了家人,他愿意。
17.
他们宋家苦守边境多年,对于南疆的地形和打法早就研究得透彻,他虽常在金陵当质子,可每次父兄回家,总是对他的课业和武功考了又考。
那些教诲现如今变成切实的景色铺开在他面前,打南疆,易如反掌。
不到一个月,宋淮之率领的军队大胜敌军,士气大涨,就连许多老部下也抹泪感慨,宋将军回来了。
自从宋淮之平复南边之乱后,月仪公主更是亲自去北冥谈判,北冥可汗年轻时对公主一见钟情,此次更是放话,只要将公主赠与他,过往诸事,既往不咎。
月仪公主只带了一名婢女,相貌平平,甚至有些坡脚,但没人知道,这名婢女是个用毒的高手,有她在,可保公主性命无忧。
东离天子答应了,只需要用女人就能解决事情,他觉得他做的很对。
半年后,宋淮之回京复职,被马匪偷袭,全军覆没。
可惜已无人关心这位少年将才,因为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开始了。
天下太平,天子又要开始充实后宫,繁衍他那引以为傲的子嗣了。
再加上太子被废,三皇子坐拥东宫,新的朝局基本形成,沈清念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太子妃。
好景也就持续了半月,北边来了支军队,举兵进攻东离,率军的竟然是宋家二子宋淮之。
很多隐姓埋名的宋家军见到此状,纷纷投降效忠宋淮之,只因他们早在一年前就收到密令,待时机成熟之际,起兵勤王。
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金陵,直到那些皇族被尖刀斩于马下时,他们似乎才反应过来,宋家这次是真的造反了。
18.
金陵城的血流了整整七天七夜,太子和太子妃被囚禁于东宫,沈家下狱,沈老太爷气急攻心死于牢中。
我陪着月仪公主回到东离之时,宋淮之已经是摄政王了。
他本就是金陵城里最傲气的天潢贵胄,一袭玄衣锦袍,剑眉入鬓,眼角微微上扬。
现下当了摄政王,倒是显得冷峻沉稳,倒是那微红的眼眸出卖了他。
「云娘你终于回来了」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沈清念,她被半吊在宫殿里,嘴里塞着帕子,身上穿的是册封太子妃时的金袍。
见到我,像是见到恶鬼一样激动,双眼乌青却死死盯着我。
「云梅,你个贱蹄子,你竟然还活着。」
「当初就应该让你陪我那短命的哥哥一起去死,你不知道吧,我那哥哥死之前还求我们,求我们放过你呢」
「他不过是我阿娘捡来的一个野孩子,让他伺候我是他的荣幸,可他却为了反抗,生生让自己滚下悬崖,沈言安,我有那么不堪吗?」
「可你云梅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们相处不过几天,他临死前还想着你呢?我让你照顾宋淮之,你却用媚药勾引他,不然,他为何会反?我本应该是东离的皇后,都是你云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念的咒骂在空荡的宫殿回荡着,刺耳又尖锐,吵醒了昏睡在一旁的司徒昊。
我从袖中拿出一只毒虫,让沈清念看清楚之后扔向她,毒虫从她左耳爬到右耳,她越尖叫,虫子越兴奋。
这是我在北冥找到的毒虫,是他们用来对付那些硬骨头,毒虫会从她的脸开始吃,慢慢的吃,边吃边在她脸上生卵,直到她被虫子包围着啃噬掉。
19.
整个过程,沈清念都会无比的清醒,我就是要让她看着自己痛苦的死去。
我让人把沈清念嘴堵住,这样,虫子爬过她全身的触感更清晰。
「沈清念,你辱我娘亲,害死沈言安,勾结司徒昊废了宋淮之,你恶事做尽,也该尝尝恶果了。」
走出宫门,我像是泄了力般瘫倒在地上,宋淮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
我站到城墙上,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街巷,心中是酸涩,是苦闷,是无滋。
沈言安,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沈言安是个残疾人,那天下雨,他旧疾复发,被沈家人闷死在被褥里。
沈言安的死,被拿去做扳倒宋家的投名状,他们诬陷是宋淮之哥哥杀的。
因为沈言安听到了你们的密谋,毕竟,没人会不信一个死了儿子的人家。
天未亮,我便策马离开了金陵。
「我儿不去追云姑娘吗?」
「再等等吧,等柏儿再长大些」
其实宋淮之心里也摸不准,他不知道自己在云娘心中是否能占一隅。
三年后,时局稳定,小皇帝在太后的教诲下愈发聪慧,摄政王退位。
三年里,摄政王的桌子上摆满了许多信,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向摄政王介绍一家饭馆。
姑苏城里,西北角有一处小院,旁边有一家小饭馆,老板娘做的菜堪称一绝。
尤其是那一碗汤底浓厚,口感鲜甜细腻的粥,无数富商豪客都抢着来吃。
20.
一日,小院前来了一位俊俏男子,下马后却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路人见状,亦是等着看热闹,他们就没见过老板娘答应哪个男子。
只见宋淮之鼓足勇气推开门,见到云梅之后又缩回脚,拘谨的站在门口,问道:
「云娘,我好饿啊,还很累。」
「锅里还有我的饭吗?我很会生火,还很勤劳!」
「云娘,养我,你不嫌弃吧」
报完仇后,我本想隐姓埋名了却此生,可转念一想,人生似乎还有些其他乐趣。
这不,面前人就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