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巨鼎覆压而下，慕天休等人显然招架不住，神情痛楚，嘴角溢出血迹，那人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唰！
倏然间，一道极清极冷的剑气横扫而过，漫天金光都仿佛被冻结，天地间黯淡了一瞬。
接着，那声威震天的巨鼎竟从中间整整齐齐一分为二，原本聚集的玄力瞬间向四周爆散开，却又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没有波及众人。
场面一时间陷入死寂。
绝大多数弟子甚至都不知道那一剑是从哪个方向上发出的，只感觉一道白光闪过，气温骤然下降，巨鼎随即破碎。
只有个别人反应过来，怔怔地转头看向不远处迎风而立的那道白影。
那一袭白衣胜雪，气质清绝，浩渺星眸透出冰冷的杀意，一手执剑，一手成爪，掌心浮动着蔚蓝色的光芒，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威压。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慕天休，他神情恍如间充满豪情笑意，对着自己的儿子微微颔首，“恭迎剑圣。”
在场的剑阁弟子纷纷俯身半跪，目光带着炽热的憧憬看向慕长风。
厉无意等人对视着，无奈一笑，欣然行礼。
上官冽凝视他半晌，叹了口气，也低下了头。
瞬间，剑阁内一派庄严虔诚的景象，只有高台上那四人惶恐不安，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不必多礼。”慕长风略感无奈地看了一眼匍匐的众人，又将冰冷的目光看向那四人，“你们想怎么死？”
四人面色一白，虽然早对他的疯狂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他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杀人。
他们知道慕长风是认真的，通玄殿在他眼里根本毫无威慑力。
倒是慕天休先软了下来，低声道：“要不......算了？”
慕长风右手轻抚剑刃，漫不经心道：
“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上剑阁杀人，就应该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他将剑刃指向那四人，“试试这一次，你们还能不能偷袭成功。”
四人神色无比凝重
今非昔比，当年他们还能靠埋伏偷袭得手，现在根本没有一丝机会。
虽然他们这几年都长进不少，可眼前之人的气息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不可战胜。
他们只能选择拼死一战，或者引颈就戮。
很快，他们做出了选择，“出手吧，让我们看看剑圣之威是否名副其实。”
慕长风随手提剑，向前一踏，剑意鼓动，形如鬼魅。
“流光。”
黑袍男子挡在最前面，倚仗着半边残破的金鼎全力凝结出护盾向前迎击，将其他三人护在身后，颇有慷慨赴死之意。
滋滋~
就在他们即将交手之时，一道粗壮猛烈的紫雷划过天际，迎上了慕长风的那一剑。
嘭！噼啪！
清脆的雷击声与剑鸣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似是被割裂，缝隙中流窜着无数雷蛇，让附近的人感到身躯麻痹，又被剑风刮倒在地，衣衫破碎。
一击过后，慕长风凌空而立，衣摆轻舞，姿态从容优雅。
另一边，皇甫辰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拳头，笑着迎上慕长风审视的目光，道了句“别来无恙。”
然而其实这两个人都没有正式见过面。
慕长风看了他片刻，终于想起来他是谁，撇了撇嘴，“别来无恙。”
他本来不想给皇甫辰好脸色看的，不过算起来自己好像还得叫他一声大舅子。
那就折中一下，打个招呼。
皇甫辰看到他好像挺配合的，暗中松了口气，干脆利落开口道：
“慕兄能否先放过这四个蠢货？”
慕长风竖剑身后，淡淡道：“理由？”
“这......就当给我个面子！”皇甫辰厚着脸皮说道：“毕竟你我也颇有渊源。”
他当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因为你睡了我妹妹，我是你大舅子，所以你得给我面子”这种话。
不过慕长风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半晌后，妥协道：
“那便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们滚回去学学怎么做事。”
“那必须的。”皇甫辰挑了挑眉，神情狡黠，又看向那发呆的四人，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快滚，等死么？！”
“哦......多谢剑圣！”黑袍男子最先反应过来，俯身一礼，就带着其他三人，盯着周围那些针刺般的目光，灰溜溜离去。
慕长风徐徐落到地面，皇甫辰走上前来与他勾肩搭背，像是认识多年的故友一般。
好家伙，自来熟。
他转头抛给他老爹一个心安的眼神，然后跟着皇甫辰一起离开了剑阁。
“你要带我去哪？”
“郊外。”
“干嘛？”
“打架。”皇甫辰兴致高昂。
“拉倒吧。”慕长风被他的豪气感染，也忍不住口无遮拦道：“刚才那一下你心里没点数的？”
“你别用剑，我跟你比肉身。”
“？？？你要不要脸？”慕长风被他的无耻打败了，却也没有拒绝。
这直爽的性格还挺合他胃口。
打便打呗，他也很久没有认真活动筋骨了。
那一日中州城外雷鸣风啸声响成一片，紫光四射，狂风漫卷，山石飞溅，隔着几十里都能听见动静。
通玄殿连忙派人探查情况，被知情人一番解释后也就作罢了，权当无事发生。
城里的居民也都算是见过大世面，日子该咋过咋过，就是街头讨价还价的时候，声音偶尔被那爆鸣声盖过，反倒吵得更凶了。
还有乐坊里某位倒霉蛋从家里溜出来办事的时候被一声惊雷，吓得当场看破红尘，再起不能。
戏台上的伶人和着免费的配乐，唱得那叫一个豪迈雄壮，酣畅淋漓，台下叫好声连绵不绝，伴随着轰鸣声喊得也更起劲。
整个城都跟着激动起来，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议会烘托着气氛。
姬悠然早早处理完事务，拎了壶酒又上了楼顶，坐在高处俯瞰城内的建筑，伴着夕阳和晚风，听着远方空旷的山野中传来阵阵响声，又想起那些激昂热血的岁月，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回归。
她躺倒在青瓦上伸展诱人的身姿，心情舒畅。
终于不用再陪那个好战狂打架了，以后换成她男人去陪他。
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皇甫辰啊皇甫辰，你没发现陪你打架的人都换了一轮各自寻到归宿了，就你整天喊打喊杀的，最后孤家寡人一个！
她又想起当年打不过他的那股憋屈感。
哼，活该！
慕长风，给老娘狠狠地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