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两道黑色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中。
“真的没问题么,我们待会只需要守着路口看戏?那人身后好像还有几道气息跟着。”影蹲伏在屋脊上说道,背后反手握着一把漆黑的匕首,看上去无比锋利。
“既然羽都这么说了,首席的话你总得听。”绝则是从容躺在倾斜的屋顶上,一副随意的样子,余光始终盯着下方的道路。
影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酒馆的灯光亮起,门缓缓打开,那个黑袍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脚部有些虚浮。
影看着他向远处走去,收起了匕首,和绝一起跟了上去。
那男子拐来拐去,进入了一条昏暗悠长的小巷,周围静悄悄的,他微微驻足,余光看了一眼身旁屋顶,又继续向前走去。
很奇怪,他在这里没有感受到周围如饿狼似的目光,这反常的安全感却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详。
绝和影趴在小巷入口处两侧的屋顶上,一言不发,集中精力留意着周围人的动向。
但愿不会有倒霉蛋碰巧走到这条巷子里。
那男子一直走到小巷的中段,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左上方。
在那高低不齐的屋檐上,此刻正坐着一道漆黑的人影,脸上带着诡异的金边黑白脸谱面具,手边随意放着一把剑,自然的姿态仿佛是在欣赏月色一样,只是那对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带着几分冰冷盯着黑袍男子。
“阁下有何贵干?”
黑袍男子表面上一脸镇静地开口,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发怵,因为在这个距离下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那人的存在,方才只是因为那直勾勾的目光才有所察觉。
想都不用想,这人肯定不可能特意守在这条路上看月亮数星星。
“杀人。”那面具男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语气听不出半分情感。
“杀谁?”那黑袍男子已经暗自运转起玄力,明知故问道。
面具男没有再废话,拿起剑纵身跃下,挡在他面前,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还不等他拔剑,一道剑光已经向他飞射而去,他侧身躲过攻击,瞬间出剑,蓝光剑气一闪而过,袭击的那人便已倒在血泊中。
黑袍男子大惊失色,那是一直在暗中守护他的剑侍,实力已经达到入玄后期,竟被那人随手解决,难不成,他是通玄境?
不对啊,中州城的通玄境的剑修只有嵇星河和那位,嵇星河已经入了剑冢,那一位常年闭关不出,那这是?
他突然想起神武大会那位通玄境的剑修,不会这么巧刚提到他就被他逮到吧?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么?”面具男子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左手执剑缓缓逼近,倏然又是一道剑光袭来,比之前那一道还要凌厉,面具男分神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迫后退几步,打量着眼前之人,片刻后,开口道:
“入玄境巅峰,很不错。你不该死在我手里,何不另觅良主?”
那人沉吟片刻,说道:“各为其主,无需多言。”
面具男微微颔首,随后剑气凝聚,身形快如鬼魅,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那人面前,一剑挥出。
那人反应不及仓皇迎击,剑气连同剑刃被他硬生生切断,那把剑停在他的脖子上,剑锋的寒气让他浑身一颤。
“如何?”面具男再度开口。
那人看了一眼断剑,面色平静,缓缓闭上双眼,露出一副释然的神情,没有再说话。
面具男略微迟疑,剑光微动,助他解脱。然后继续向前,经过他倒下的尸首,沉声道了句“你错了,我为我自己”,继续向黑袍人走去,剑尖滴落着鲜血。
黑袍人已经面如死灰,一边颤抖着后退,一边大叫到:
“你......你不能杀我,一.......一旦我死在这里,这......”
“与我何干?”面具男平静地打断他。
“来人啊!有人刺......刺杀通玄殿高层!来人啊!”
可那声音像是被罩在大缸里一样,沉闷闷的,根本传不出去。
黑袍人指着他,“这......这也是你的手段?”
面具男右手成爪,掌心一股蔚蓝色的玄力涌动,控制着笼罩此地的风结界,左手执剑继续向他逼近。
黑袍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惧,疯狂地叫喊着朝他扑了上去,一掌打出。
却是先被那无坚不摧的剑气搅碎了心脏,怔怔倒了下去。
面具男剑气一动,扫落剑刃上的鲜血,几步踏出便离开此地,消失在更深处的黑暗中。
血液,缓缓漫过黑砖地面,没入砖块之间的缝隙,注入两侧的沟渠......
不远处,绝和影目睹了全过程,久久无言,听到巷外传来卫兵的脚步声,也身形一动,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人族议会常任议员上官阳曜于地街被刺的消息传到了通玄殿,由于事发地比较敏感,这个消息并未对外界公开,但却在高层日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群腌臜鼠辈怎敢!”一位上官家的高层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我认为此事并不简单,别忘了他身旁还有两名入玄剑侍,都是被一剑毙命的,那片恶地可养不出这种级别的杀手。”一位皇甫家的人开口了,气度沉稳,目光阴沉。
“你的意思是?”
“恐怕那个组织又要死灰复燃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怎么会,没了嵇星河撑腰,那疯女人还敢如此放肆?”
“我听说之前神武大会出了一名实力极为强劲的剑修,被她挖过去了。”
“我早就说了应该严查神武堂,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搞内讧!”
“光说有用么,人皇那边的压力谁来顶?”
一提到人皇,众人又都不说话了。
皇甫家的那位将目光转向坐在会场最中央,穿着气度最为不凡的那位中年男子,语气略带着恭敬说道:
“不知轩辕大人能否说动族人去和人皇交涉一番,彻查此事,不能再让这个组织悬在通玄殿的头上了。”
众人连忙附和。
只见那人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半晌后说道:
“人皇依然是不偏不倚的态度,自然是有他的打算,谁去也没用。”
众人再度沸腾。
“难道要让那疯子继续残害同僚,为祸通玄殿么!”
“难道人皇大人也在忌惮神武堂的势力么!”
“堂堂通玄殿,岂能任由神武堂胡作非为!”
“住口!”那位轩辕大人发话,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喋喋不休成何体统!人皇的威严也是你们随口议论的么?”
他顿了一下,目光深沉,又重复了一遍:
“人皇自是有自己的打算,整个通玄殿都是为人族和人皇服务,何来忌惮之说!”
他闭眼揉了揉额角,“散会吧。”
众人虽然意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离去。
那位“轩辕大人”一直留到了最后,等到场内只剩他一人,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明亮高阔的天花板,喃喃道:
“腥风......血雨......这也是你想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