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城环视一周，又靠近陆长老一些，颔首低声问道：
“归玄诀要如何取得？”
陆长老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青山宗内就有归玄诀上部的副本，核心弟子可以随意借阅；至于下部，就要到诛妖殿去找了。”
牧云城愣了半晌，又听陆长老继续说道：
“不过你应该明白，那些东西不过是辅助之用，关键不在于此啊。”
“什么的关键？”牧云城蓦然抬头对上陆长老的目光。
“关键？哦对，就是关节肌腱嘛，我的意思是年轻人要爱护身体，切不可操之过急，我亲眼见到过那些练功练断腿的弟子，哎呦那个惨啊~”
牧云城黑着脸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也知道他不愿再透露更多，只好认真行了个礼，“多谢前辈教诲。”
陆长老摆了摆手，“反正这课也就给你一个人上，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日出时来寻我，倒也不必每日前来，毕竟我有时候可能不在。”
“弟子明白。”牧云城心道你倒是落得个清闲。
不过他那句“关键不在于此”倒是引出牧云城不少猜想。
根据之前的对话他大概能够确定这个陆长老并非等闲之辈，虽然表面上只有接近通玄的实力，但实际阅历有一部分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
所以这个关键，大概率跟通玄之上有关。如此一来便印证了慕长风之前的想法：突破乱玄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不再是单一的玄力修行所能达到的。
当然眼下还是尽快提升实力，步步为营。
在青山宗，所有由宗门开设的课程全部安排在上午，下午则是弟子用来自主修炼、参加帮派活动或赚取贡献值的时间。
今天下午，牧云城还要作为虎盟新成员去虎跃楼报到。
虽然早就对宗内的独立势力有所了解，但他没想到虎盟竟能有如此规模，整座小山包都是帮派的领地，路面、树干上到处刻印着显目的虎头标志，山上还有附属的药园矿场等产业，也一并由虎盟自主经营。
在经历了层层身份认证后，牧云城终于到达了山顶那座张牙舞爪的阁楼前，踏进主殿，一股压抑暴虐的气息扑面而来。
精致的阁楼内部竟是粗犷的白色墙面，上面遍布狰狞兽纹，在跳动的篝光映照下仿佛蓄势待发，空气中弥散着烟雾和油烛的味道，昏黄的灯光打在主座附近那几尊凶神恶煞的脸上，让那些初来乍到的新成员感到胆战心惊手足无措。
牧云城还算是到的比较晚的，所以当他走进来时，几乎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从容走到大殿中心新成员的队列中。
这一举动引起了前方一位干部的不满，他脸上纹了一条黑色蛇纹，袒胸**，皱起两条粗大的眉毛，用野兽般的声音对牧云城吼道：
“刚才迟到的人，滚出来！”
牧云城想了想他说的可能是自己，于是利落出列；与此同时，其余弟子纷纷后退，不想受到他的牵连。
那位干部移动着铁塔一般的身躯走到牧云城面前，稍稍低头盯上他平静的双眼，用瘆人的声音质问道：
“知道迟到的后果么？”
“我没迟到。”牧云城语出惊人，“通知的时间为未时，现在才午时三刻。”
声音不小，不过却在众人心中惊起一片波澜：他竟然还敢顶嘴？
就连那位干部也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神色微凝，眼中杀意涌动，一手按上腰间的弯刀，另一只手拍了拍牧云城的肩膀，“可你知道么，外门弟子的命不值钱，而且我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牧云城依旧不避不让，直视着他凶狠的目光。
就在局面变得有些紧张的时候，一直坐在主座上看热闹的那人终于出声了：“差不多得了。”
蛇纹干部闻言狠狠瞪了牧云城一眼，随即闪身回到原位，牧云城也后退几步，再次融入人群。
那人起身上前，看着牧云城，低声说道：
“仇褚跟我提起过你，确实不错。”
接着，他又昂起头，抬高声音对所有新成员宣布道：
“欢迎来到弱肉强食的世界！今天起，我希望你们的生命中不再有乞求和屈服，亦不再有怜悯；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令人畏惧、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委婉，“不过，野兽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所以我们需要纪律，需要制度，需要合作以猎杀更加强壮的目标。”
他摸了摸胸口的虎头徽章，“在外面，我希望目睹你们的狂野；而对内，我只需要温顺的家伙；如果有一天这里再也无法承载你们的疯狂，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他嘴角闪烁着有些骇人的笑意，“听懂了么？”
众人哑然。
他冷笑一声，“阿猫阿狗请自便，我这里是虎豹窝。”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低下头匆匆离开。
剩下的弟子基本也是硬着头皮，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
“很好。”那人欣慰地看了一眼留下的人，笑道：
“我叫仇裘，你们可以称我为...驯兽师。”
可惜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他面露不悦，表情多了几分残忍，“你们不敢说话，我理解，毕竟不过十几岁的小毛孩，什么都没见过。”
身后的干部纷纷大笑起来，笑声中毫不掩饰轻蔑之意。
“不过...”仇裘压低声音道：“很快你们就会适应了。”
接着，他扬了扬手，就有侍从将一排血淋淋的手臂陈列在众弟子面前，那刺鼻的血腥味和还在蠕动的血肉让大多数人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又听到仇裘用着恶魔一般的口吻低语道：
“熟悉么？”
没有人回应。
“你们应该多训练一下观察力了。”他缓缓俯身捡起一只手臂，一边端详着一边说道：“我记得这支手臂的主人刚才应该是站在第一排第三列的位置上。”
“啊？！”一名弟子忍不住惊叫出声，又迅速捂住嘴巴，神色惊恐。
“啊什么啊。”仇裘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手臂扔在地上，“显然，这些都属于刚才临阵退缩的人。”
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为...为什么？”终于有一人鼓起勇气发问。
“为什么？”仇裘看着自己沾染了鲜血的手掌，认真道：
“我已经说了这里是虎狼窝了，阿猫阿狗又如何能从这里全身而退呢？”他环顾众人，笑道：“你们也一样。”
在众人精彩的神色中，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推了推手，“行了，初次见面还是很愉快的，接下来你们可以四处参观一下，顺带找些差事，这里的待遇可比宗门优厚不少。”
话说完，还是没人敢擅自离去。
“都聋了么？滚蛋！”
这回弟子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瞬间就没影了。
又剩下牧云城一个人。
“嗯？你还不滚？”仇裘看着他，面露好奇之色。
“我只是有个问题。”
“说。”
“你们这样做，不怕招惹是非么？”
仇裘面色一凝，看了他半晌，转头向刚才的蛇纹男子说道：
“这小子真没礼貌，说话连敬语都不加。”
男子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这才像样。”仇裘看着牧云城的眼睛回答道：
“因为这就是青山宗、血碑国的规矩。”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哪怕是大统领的儿子，死在训练场上，那便是他的无能，怪不得其他人！”
牧云城闻言沉默片刻，徐徐点头，说了句“明白了”就转身离去。
他走后，仇裘又低声与身边之人交谈：
“这小子举止言谈怎么给我一种方怀瑾的感觉？”
“或许能成大器。”那人附和道。
“只可惜是中州之人，身份不明。”
“既然如此，不如尽早扼杀。”
仇裘瞪了那人一眼，“中州的人也动？你是嫌事少了？”
那人不再说话，仇裘接着道：
“听说方怀瑾的儿子也来青山宗了。”
“嗯？他来干什么？”
“修炼。”仇裘冷笑一声。
“有意思。”那人也忍不住冷哼出声。
“但愿不是来添麻烦的，那货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