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朦胧，远处山的轮廓依稀可辨，散布着点点星火，风有点浓，带着潮湿的闷热。
二人朝着后山小屋走去，正经过那片竹林，四周寂寥无人，只有恼人的虫鸣。
“为什么不和他们说拜师的事？”慕长风率先开口了，语气平和。
“我......不想说。”段清漪声音有些小，但在这种环境中很容易听得清。
“为什么？”慕长风追问。
她刚才并未自称“弟子”，虽然慕长风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但联系之前听到的话，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悦：
难道她真的是不愿认我这个师父么？
“我不知道......”段清漪继续小声回答。
慕长风没有再说话。
到了小屋中，他一言不发地从抽屉中找出几颗丹药和一部功法，递给她。
“这几颗是舒脉丹，可以滋养经脉，短期内还能有些拓宽的作用，你先服几颗，剩一颗明天凝丹前再用。”
“这本是锻体功法《体玄经》，今晚你就修炼这个，略微提升下肉身，不然明天可能抗不住。”
“之前是我有些强人所难了，明天帮你重新凝丹后，我们就算两清吧，我会去和父亲说，恢复你亲传弟子身份。”
段清漪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解释道：“没......没有强人所难。”
“你自由了。”慕长风似是没听到她说的话，继续说道。
段清漪却是身躯一僵，抬头看了眼他略带冷漠如初见那时的眼神，又低头看着手上的功法和丹药，咬着嘴唇。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回去修炼吧，我要休息了，明天见。”慕长风说罢，转过身去，似是不愿再看她一眼。
段清漪站在他身后，有些失魂落魄，语气带着些哀怨，“你当真......不明白么？”
慕长风一愣。
明白什么？这不是都给你自由了么，还想怎样。
他转身，看着她，问道：“明白什么？”
段清漪这回也毫不退缩地盯着他的眼睛，眼角还有些湿润。
慕长风被她盯得竟是有点发慌，扭头避开了她的眼神。
段清漪若有所思：他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却是这个反应，是因为......她么？
肯定是了。
唉，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
也罢，那就好好做师徒吧。
于是她又开口了，语气平静，“我明白了。”
慕长风：？？？你又明白什么了，我还没明白啊？为什么不好好说话！
慕长风是真没往那方面想，他前十五年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社交经验。
剑冢那十年更不用说，幽闭的环境还磨掉了他一些正常的心智，现在能跟人正常交流都已经很不错了。
“嗯。”虽然有些懵，但他还是回应了一声，以为她是决定要离开了，语气不免有几分难过。
这一声却是坐实了段清漪的想法：果然如此！
她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豪爽的模样：
“师尊当时亲口说了我是逍遥门第二代传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慕长风又愣住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说话不算话的不是你么？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继续说道：“明天凝了丹之后，我会经常来找您修炼的。这几天都不见您的影子，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师尊啊？”语气带着埋怨，更多的是揶揄。
这几声“师尊”倒是叫得慕长风心情舒畅，心道自己确实有点不负责任的感觉，也温和地笑道：
“不委屈了？”
本意是不觉得当我的徒弟很委屈了么？
听到段清漪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委屈！”
慕长风笑容一僵。
“不过也没办法啊，师尊多陪陪我就好了。”
慕长风满脸黑线，“修炼去，为师要睡觉了。”
段清漪也收起了那副玩笑的姿态，站直身子认真一揖，“弟子告退。”
然后就出门回住所修炼了。
慕长风松了口气：好，成功挽回了师徒关系！
但他也没有真的去睡觉，其实他早就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了，这也是他的体质原因。
眼下他还要再修炼一会，毕竟重凝玄丹这事还是挺危险的。
最难的一步是将构成她玄丹的玄力一缕缕抽出来释放掉，既要防止玄丹失控爆体，还要注意不能放的太多伤及本源，为此他需要时刻感知和引导她的玄力。
他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手段！
然后给了自己一耳光：你在想什么？那是你徒弟啊，虽然确实是个玲珑有致、野性十足的大美人。
“怕不是受了那乔梦幽的影响。”
慕长风想起那时本源不稳的情景，甩了甩头，清空了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进入了修炼状态。
......
第二天一大早，段清漪就来了。
看着她精神饱满的样子，慕长风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又跟她讲了一遍原理。
“可是控制别人体内的玄力，这种事真的能做到么？”段清漪不解。
“我倒是能做到一些，但效果有限，主要还是得看你自己。”
“唉，要是能有更好的玄力融合流通方式就好了。”
“这个......其实是有的。”慕长风微不可闻地提了一嘴。
“什么啊？”段清漪还是听到了。
“啊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那个我也不会”慕长风尴尬地笑了笑。
“不会是双修吧？”段清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呃......我还是继续跟你讲一讲这个玄丹的运转......”慕长风没有回答。
段清漪心里气得不行：昨天拐弯抹角地拒绝，今天反倒来撩拨我，当我没脾气么？
于是她故意凑近了一些，语气破天荒带了些妩媚，“其实和师尊......也不是不行。”
慕长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装作没听到，硬着头皮继续讲，“......这个时候玄丹是很不稳定的，不能......”
“哦，那师尊是不是可以帮我稳定稳定啊。”
“够了啊！”慕长风恼羞成怒，“怎么跟合欢宗一样！”
远在合欢宗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暗道这大热天怎么有点着凉的感觉？
“诶？师尊刚才不是说自己能做到的么？”
“你......你......”慕长风憋了半晌，“你是这个意思么？”
“不是么？师尊是什么意思呢？”段清漪一脸无辜。
慕长风凌乱了。
段清漪笑了。
......
不过这二人一阵混乱后终于还是回到了正事上面。
又讲了一遍原理后，慕长风觉得可以开始了。
段清漪吃了药。
“可以么？”慕长风问道
“嗯，今天没问题。”
慕长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特意加个“今天”，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她小腹，感受起玄丹的运转。
段清漪看着他放在小腹上的手，俏脸微红，随即稍稍正色，闭上眼开始调动起玄力。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