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追到了矿山附近，期间碰到不少武盟和虎盟的弟子，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有趁乱搜刮的，有小心翼翼回收伤员的，剩下的都在林间不断穿梭拉扯，打得不可开交。
牧云城降落在一片嘈杂的空地上，回头道：“还要追么？”
方天明看了一眼周围或警惕或求助的目光，眉头微皱，冷哼一声。
“其实我倒是挺欣赏你的，这么快就能突破到中期。”牧云城低声道。
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对于寻常玄修而言，百岁入玄千岁通玄是比较正常的，即便是天资出众的大宗门弟子，能在不到半百年纪突破到入玄中期实属罕见，当然慕长风是极端个例。
“你是在讽刺我？”方天明冷冷说道。
他之前确实对自己的修炼速度十分得意，那是他强大血脉天赋的证明，不过牧云城的出现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来自同龄人的威胁，这与他的预期不符，所以牧云城必须死。
不过他也确实从那一次吸收的气血中收益颇多，所以原本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他转化为血饲，然而他似乎又在觊觎自己看上的女人，那便是罪无可赦。
“没有，我是认真的。”牧云城意味深长道。
“这些奉承不足以作为你活下去的理由。”方天明淡漠道。
“我为自己活着，不需要理由。”牧云城同样平静道。
“那便试试，你能否苟全自身。”方天明的身形再度被血雾包裹，空气中弥漫起血腥气息。
牧云城面色一沉，“你确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内斗？”
“暂且留你一命。”方天明将目光转向身后，望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喝道：“听够了么？滚出来！”
无人响应。
他汇聚起一股猩红的玄力向那块巨石侵袭而去，巨石表面瞬间被染上了血色，同时开始寸寸崩裂。
突然，一点寒芒刺破血雾，刹那间就到了他面前，他听到了剑刃的嗡鸣声。
唰！
片刻后，方天明的右臂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然而并无鲜血流出。
血雾消散，前方依然是空无一人。
“狡猾的小蛇，可惜被我抓到了。”方天明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一股煞气冲天而起，红芒一闪而过，向巨石后发动了攻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方天明从煞气中现身，脸上多了几道诡异的印记，左臂膨胀了一圈，上面布满狰狞的纹路与蠕动的血肉，指尖化为利爪深深嵌入到面前的黑色护盾中。
“明王盾？”他露出一个诧异表情，抽身撤回到十步之外，死死盯着挡下他攻击的那人。
然而那人自始至终都躲在盾牌后面，不肯露出丝毫破绽。
“你以为能一直躲在后面么？”他露出暴虐的笑容，瞬步上前，化作一团血雾从四面八方包裹住那面盾牌。
“狂潮！”
盾牌后方的玄力护盾被血雾碾压渗透，如同一头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向其中的人啃咬而下，贪婪地掠夺着他身上的气血。
忽然间，血雾变得不稳定起来，渐渐放开了到手的猎物。
血雾中，方天明面色惨白，神情惊骇，“枯血丹？”
盾牌后的人终于露出戏谑的面孔，“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方天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直接吞下能散尽全身气血的枯血丹，这可是用作毒杀的丹药啊。
“你们真够...疯狂的！”方天明吞噬了那人身上的气血，自然也就中了那毒药，而且是专门针对血修的那种。
很快，他便面露痛苦之色，飘落在一旁，身形有些摇晃，肉身时而膨胀时而萎缩，看上去十分诡异可怖。
“只有疯子才能对付得了疯子！”那人显然也极不好受，半蹲在地上，几乎丧失了行动力，不过好在背后有月卫帮忙疗伤。
唰！
反观方天明这边，又是遭到了暗器偷袭，比之前更为凌厉，如长虹贯日，有一击必杀之势，他勉强躲过，但因为反噬吐出一大口黑血，原先的伤口也开始流出血液，血雾无以为继，迅速消散。
“再试试这招！”
另一名早已埋伏好的虎盟弟子从天而降，浑身浴火，如陨石般砸落。
方天明再度后退，躲过了那声势浩大的攻击。
砰！
地面微微摇晃，那人降落后立刻弹射而起，手臂缠绕着红色的火焰向方天明步步紧逼，二人缠斗在一起。
失去了气血加成的方天明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身上很快就出现了焦黑的伤痕。
与此同时，又是一柄利刃从巨石上方爆射而出，锋刃高速旋转发出“咻咻”的声音，伴随着玄力挤压空气的轻微爆鸣声。
方天明招架不暇，被那利刃在胸口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虽然没有伤及玄枢，但气血的运行被中断，无疑是雪上加霜。
正面又是一记重拳，他无力抵抗，被轰飞了十几米，如一团被点燃的草絮。
牧云城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不过他也能感觉到巨石后面的那道气息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恐怕只要他一出手就会遭到偷袭。
他并不想真的看到方天明死在他们手里，而且他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死。
果然，虽然十分狼狈，方天明还是站了起来，看上去奄奄一息伤痕累累，但气息反倒开始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林木萧瑟，阴风渐起。
方天明的眼神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如同一头彻彻底底的凶兽，他的脸上浮现出黑色的条纹，气势节节攀升。
接着，他抬起头诡异一笑，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只有声音还是那般阴柔，“准备很充分，不过...凭这些，可杀不死我。”
他像是从自己后背中抽出两把新月状的血红匕首，上面也渐渐爬上了和他身体上一样的黑纹。
血雾再度泛起，这回还多了一些不详的黑暗气息。
他的身形再度隐匿，血雾铺展开来，向那名浑身浴火的弟子涌去。
牧云城认出那人竟然是之前出宗门执行小队任务时护法的那位核心弟子，也是之后和他闹了不愉快、扬言要教会他“尊卑”的那位师兄，名叫杨义，应该是入玄后期的实力。
杨义身旁爆开一圈火焰试图驱散血雾，然而并没有奏效。
就在血雾笼罩他张开的护盾的那一刻，宛如恶鬼的声音在他耳畔想起：
“血袭·樱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