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宓潇潇吞吞吐吐。
赫连诀仍是冷笑,满脸嘲讽地望着她。
若说这女人是细作……可看她这副蠢兮兮的模样,又实在是不像。
若说她不是细作,可这女人又为何总是能做出十分怪诞之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赫连诀盯紧了宓潇潇的眼睛:“王妃,你若是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夜这白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宓潇潇身子悚然一颤。
他当真,是要杀自己了。
她扭头朝湖水望去,之前厮杀而留下的血腥气已经被夜风吹散了不少,湖面上的血色也被晃动的水给稀释了。
月光笼罩下的白湖,平静又温柔。
可她还是不想死。
死在湖水中,虽然有全尸,但会很冷的吧?
宓潇潇两手紧紧攥着赫连诀的下袍:“我,我说……我真的没有跟刺客勾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想家了,我想回去……”
赫连诀长眉一蹙。
这是什么理由?想家了,为何要来白湖上叩拜?
平昌指着宓潇潇:“九哥哥,你别听她撒谎!什么想家了,这丑东西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赫连诀只觉平昌聒噪得紧。
今夜,他带平昌在此处观月色,只因为前几日收到秘报,有一拨刺客要来刺杀他。
而他故意带着平昌来此地,就是为了给刺客一个机会。
他事先在这白湖周围布下无数影卫,若那些刺客来了,定然有来无回。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谁知宓潇潇却忽然闯了进来。
当时他亲眼见这女人架舟来到湖中央,然后便如野鬼附身一般朝四面八方叩拜,嘴巴开合,念念有词。
这形状,与之前在圆叶寺外的大石上何其相像。
刺客埋伏四周,随时可能暴动。赫连诀却不能再等了,他怕再等下去,宓潇潇这条小命,随时都会交代到刺客手中。
因此他便下令,命藏匿在湖面下的影卫提早现身,一来给宓潇潇示警,二来抢占先机。
幸好,这女人虽然落水,却也并无大碍。
赫连诀幽沉的目光久久停在宓潇潇那湿漉漉的身体上,神色复杂晦暗。
平昌急了,“九哥哥,你真信这丑八怪的话吗?她绝对在撒谎,她……”
“随风,送郡主回去。”
随风依言来到平昌面前:“郡主,请吧。”
平昌面上颇有不甘:“九哥哥!”
赫连诀却不再看她一眼。
她没办法,只得恨恨地望了眼宓潇潇,这才跟着随风走了。
亭子里,一时只剩下了赫连诀与宓潇潇两人。
一阵风吹来,宓潇潇瑟瑟抖了一下,更像只可怜的小狗了。
月色下,她那双眸子清冽异常,像冰水浸润的黑葡萄,让人,很想去触上一触……
赫连诀意识到自己又被这女人吸引了,有些恼怒地一脚将她踢开,自己则旋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
宓潇潇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半圈,倒是不疼,就是害怕得紧。
狗阎罗,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刚刚的话,他可信了?
她将他的披风紧紧裹在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去看他。
只见赫连诀斟了杯酒,正慢慢啜饮,他的侧脸锋锐又坚毅,透着十足的难搞气息。
宓潇潇向他的方向挨近了点,如今保命要紧,她决定先放下气节,放下脸面,专心巴结。
“王爷,你今晚……是来与平昌郡主约会的吗?”
赫连诀饮酒的动作一顿,雪亮的眸子冷冷射向她。
被他的眼神一扫,宓潇潇顿觉似有一把大砍刀朝她劈头砍来,她缩了下脖子,继续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与郡主约会的,我若早知道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我……我肯定不会来的……”
“啪”地一下,赫连诀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碎了。
“谈情说爱?”他哂笑,“王妃哪只眼睛瞧见,我与平昌谈情说爱了?”
宓潇潇懵然地看向他。
难道不是吗?
白湖夜间景致不错,恰好赫连诀与平昌又在这里柳前月下,不是在谈恋爱,又是在干什么?
她捏了捏披风上的暗金绣纹,“刚刚,那些刺客……我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赫连诀睨她一眼:“王妃想家了吗?”
宓潇潇一愣,想起自己的前世,怅然点头:“想了,很想。”
“所以,在大石上发癫,在湖面上叩拜,就能回家了?王妃不是医者吗?难道是医人不自医,治不了自己的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