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芙院内,一片冷寂。
赫连诀抬脚踹开内室的门。
桌上散乱着几本市井话本,一旁的案几上胡乱放着茶盏果碟,两颗蜜饯滚落在一旁的锦榻上。
有一扇窗子没关严,风从外涌入,吹得琉璃珠帘叮咚作响。
他撩开珠帘进到里间,但见屏风架子上随意搭着几件衣衫。床铺凌乱,一侧的柜门还开着。
嗯,整个屋子,都很有那个女人粗犷的风格。
不过妆台上倒是干净整洁,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那女人,大概都来都没坐在那里,好好梳洗打扮过。
虽然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他并不喜欢她,还想要杀了她。
可是他却从未克过她的例银和衣食首饰等。
一切份例,内务上总会按照正妃的标准送到落芙院。
可他却不记得,她的头上戴过什么耀目的珠钗步摇。
也未见过她的脖子上,腕子上,有多闪亮的珠宝。
她甚至每天穿的衣裙,都很低调朴素。
简直不像个样子。
可能是因为,她脸上有块疤,所以她不像正常的女人一样,喜爱打扮吧?
如果不是她的个性有时过于张扬跳脱,她简直半分都不像是当主子的。
赫连诀的目光从妆台上掠过,看向有些凌乱的床榻。
明明昨天早上,他还站在床边逗过她。
可那个女人,竟然说跑就跑。
这一次,大概不是被骗走的。
因为从她前几日给赫连璟毒药开始,一切,应该就已经在她的计划之内了……
所以,她就当真那么想要逃离自己?
赫连诀眸色渐渐转为锐利。
忽然,他听到床下面,有些微的响动声。
像是,有人在微弱地喘息着……
赫连诀心中一动,蓦地俯身,朝床下看去。
床底下,居然藏着一个人?
赫连诀又惊又喜,尤其是匆匆一眼扫过去,床下明显是个女人。
并且身上还穿着宓潇潇经常穿的那件浅碧衫裙。
他想也不想,伸手就将床下的人拽了出来。
可是,在看到那人的脸时,他的一颗心,急速向下坠去。
“你是谁?”
赫连诀神情冷厉地盯着卉儿。
卉儿早就吓蒙了,她嘴里塞着布团,拼命地摇头,哭泣。
赫连诀一把将她嘴里的步团扯了出来。
“王爷……饶命!”
“九哥,怎么了?我怎么听到里面有动静?”
赫连璟听到响动跑了进来,然后惊讶地指着卉儿:“怎么这屋里还绑着个人?”
卉儿被五花大绑着,哭得可怜。
“是九王妃把我绑在这里的!九王妃让人……让人照着我的脸,给她化了妆……她扮成了我的样子,唔唔唔……”
赫连诀听得脸色黑沉如铁。
宓茵茵,你果真是筹谋多时了。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在府中见过你?”
赫连璟疑惑。
“她想必,是凌宴的婢女。”
赫连诀沉声猜测。
“凌宴?凌宴的婢女怎么会在这里?”赫连璟还没想明白。
赫连诀冷笑:“你没听到她说吗?宓茵茵扮成了她的模样,穿上她的衣服,昨日必然是混进凌宴回京的队伍里,偷偷地出了墨州城。”
赫连璟张大了嘴巴。
他简直难以想象。
“那个丑八怪……居然能有这样的脑子?她还挺聪明的嘛……”
赫连诀冷飕飕地望向他。
赫连璟立马觉得自己浑身一凉。
“所以,你现在知道,她为何会给你毒药了吧?”
赫连璟想了想,蓦地一拍脑门。
“她就是想让我毒发,然后绊住你,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逃跑!那个晦气女人,真是诡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