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吗?”
宓潇潇吓了一跳,脖子往后一缩。
赫连诀幽深的眸光里有着沉邃的光,盯着她的脸,认真地点点头。
宓潇潇心内一万匹羊驼飞驰而过。
这狗男人,眼睛干嘛那么尖啊!
她昨日回来后,的确是第一时间喝了药。所以她脸上的疤就又回来了。别人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唯独他一个人看出了猫腻。
其实,变化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如果不是留心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这个男人,偏偏就留心观察了……
宓潇潇磨了磨牙,冲赫连诀嘿嘿笑着敷衍道:“王爷……您一定是看花了眼……我脸上的疤,从生下来就这么大了……”
“是吗?”赫连诀又俯身盯着她的脸:“我已经派人去京都相府了,至于你这个疤究竟是怎么回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宓潇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他居然派人去调查她?
她眼中的惊骇藏也藏不住,是那样的明显,赫连诀挑了挑唇角。
果然,这个女人是有问题的。
“王妃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激动?”赫连诀故意噙着笑意发问。
宓潇潇两手紧紧攥着,心内惊涛骇浪,可面上却还要维持平稳。
她心虚地冲赫连诀笑一笑道:“王爷,我……我不想看鱼了,我想回去了……”
恰在此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哭闹声。
似乎是清荷院内传来的。
是平昌。
赫连诀也听到了,询问道:“何事?”
随风就像一抹游魂一般从不知何处飘了过来:“回主子,是平昌郡主不愿意此时回京都,她说自己受了重伤,又下雨,她若是此时走,定会死在半路上……”
赫连诀沉了脸色:“她只要不死在我澜渊王府中就好,给她赶出去!”
眼见随风领了命就要走,宓潇潇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阻止道:“王爷,要不还是再让她缓几天吧,她毕竟身份特殊,万一在路上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您也不好对京都的人交代是不是?”
赫连诀诧异地看向她。
“你在……关心我吗?”他低低地问了一句。
宓潇潇违心地点点头。
事实上,她最关心的,还是她自己。
刚才赫连诀说派人去宰相府调查她的话,实在是太惊人了,而她必须要想出一个对策来才好。
平昌回京都,对她来说,或许就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当然这一点她不能对赫连诀说,所以,就让他先误会着吧。
赫连诀看宓潇潇点头,不知怎的,明知道这女人诡计多端,可他还是觉得心里熨帖得紧。
他侧首,对侯在一旁的随风道:“既然王妃为平昌求情了,那就容她等到天晴,再起身吧。”
随风带人去了清荷院,很快,那边就平静了下来。
“你们当医者的,都这般好心吗?”
宓潇潇仍然在心虚,闻言胡乱地点了点头。
赫连诀看她这模样,忍不住就伸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绺头发别在了耳后。
肌肤微微相触,宓潇潇立马觉得身上起了一股战栗。
她僵硬了身体刚要后撤,却见赫连诀已经收了手,对一旁的乘风道:“走,去军营。”
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宓潇潇愣了好久。
一旁撑伞的婢女轻轻唤她:“王妃,您是要回去休息吗?”
宓潇潇总觉得心里异样得很。
刚刚赫连诀怎么又撩她的头发?还有他的指尖擦过自己耳后的肌肤……那微妙的轻轻一触……令她心尖都是一颤。
好可怕的男人。
果然不愧是九殿阎罗!
宓潇潇弄不明白自己心尖发颤的原因,只能将其归结为对赫连诀的恐惧了。
她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对和赫连诀的恐惧一定是刻进了骨血当中,所以刚刚才会那般反应。
她唏嘘了一番,也无心观鱼了,转身回了落芙院。
雨一直下。
到了傍晚,越发大了起来。
宓潇潇懒懒地在屋子里养病,因为赫连诀近日来的异常举动,搅得她心绪一阵烦乱。
她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无聊地拿着一串琉璃珠子玩。
到了晚饭的时候,两个丫头正要去拿饭菜,忽听小厮禀报道:“王爷来了!”
宓潇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赫连诀平日是不会来她这里的,今天是怎么了?
她倏然从床上坐起来,碰到了自己还没好全的左腿,于是一阵呲牙咧嘴。
“太好了王妃,王爷来我们这里了!随风侍卫提前来传话,说王爷今晚要在这里用晚膳呢!”
蓝心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宓潇潇抱着左腿,心情复杂。
王爷来了,她这个王妃,能不能走啊?
她为什么要和赫连诀一起吃饭?和那样一个威压强大的男人一起吃饭,她吃不下去的好吗……
正纠结着,就见一抹挺拔身影挑帘进了内室。
赫连诀一身玄色锦袍,袍角被雨水打湿了,上面用金线织就的曼陀罗花更显幽魅。
他一进来就看到宓潇潇抱着自己受伤的腿,当即神情一凛,快步过去:“怎么了?”
宓潇潇忙摆手:“没事的……”
她的小腿,已经被赫连诀的大掌握住了。
他的手指修长,微凉,隔着薄薄的纱裙覆在宓潇潇的小腿上,她立马觉得浑身都变得不自在了。
“王爷,我真的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宓潇潇面上恭顺地解释,心里却在问候赫连诀的祖宗们。
这厮干嘛没事跑来她这里吓唬她啊!
赫连诀听得皱眉:“碰了一下?你不是医者吗?怎么会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