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潇潇有些幽怨地看向赫连诀。
然后又看了看门口。
意思,很明显了。
赫连诀敛眸,神情有些疏淡,凉凉地睨她一眼,走了。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宓潇潇终于长舒一口气。
终于走了。
可吓死她了。
她捂着胸口倒在床上,忽然悲从中来。
太怂了啊。
为何在赫连诀的面前,她总是这样怂呢?
明明上辈子,她可是异常威武的!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到了刚刚的梦,还有赫连诀那明显异常的眼神。
所以,这个男人,对自己……
宓潇潇不敢再深想了,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强迫自己再一次入睡。
再醒来,暮色四合。
她快要饿死了,起来吃了些东西,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躺得快要麻木了。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她便又跃跃欲试地准备出门了。
大雨下了许久,此时终于稍歇。她将额头的伤口处理了,领着两个丫头出了落芙院。
没想到刚走出去,就碰见了熟人。
凌宴神情肃然,看着被侍卫抬着的一个麻袋,一脸的厌恶。
那麻袋里,似乎是个活物,还在微微挣动。
宓潇潇感兴趣了,跑过去好奇问:“小世子,那里是什么?”
凌宴回头看到她,神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是王妃你的仇人。”
宓潇潇一惊,失口叫道:“你们居然把平昌装进麻袋里?”
由于她这声惊呼太大声了,所以一出口,便收获了许多人的注视。
凌宴很是无语地道:“平昌虽然做了那种事,可她毕竟是郡主,无伦如何,九王爷都不会将她塞进麻袋里棒杀。”
“棒……杀?”
宓潇潇看着被侍卫抬走的麻袋,吃惊不已。
她知道棒杀,非常残忍。
将人装在麻袋里,然后乱棍打死。
死状异常凄惨。
何止是血肉模糊,简直连骨头都能被砸的碎成渣渣。
麻袋解开,就是一团稀碎的血肉……
宓潇潇是来自现代的医学博士,自然看不惯古代这种残忍的刑罚。
她问:“所以,麻袋里是什么人?”
“除了平昌,你还有什么仇人?”凌宴反问她。
宓潇潇想了想,在被卖入羌国这件事情上,除了平昌,另外一个凶手,就是墨州刺史刘寅了。
可是,这不可能。
墨州刺史,可是一方大员,赫连诀纵是再霸道,又怎能直接将朝廷命官棒杀掉呢?
看宓潇潇眉头皱了起来,凌宴颔首:“你是不是猜到了?”
宓潇潇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是……刘寅吧?”她问的很小声。
凌宴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宓潇潇震惊了。
居然真的是刘寅?赫连诀疯了吗?
看着她吃惊的张大嘴巴,凌宴走过去在她的肩膀上拍一拍。
“九王爷对你,当真是用了心的。他能以这种铁血手腕惩治刘寅,莫说是我,即便是京都,自然也想不到。”
凌宴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
宓潇潇心中蓦地一动。
京都……
赫连诀当真不怕京都的人?不怕那皇宫里的皇帝吗?
他怎么可以对刘寅下如此重手?他这是,为了让自己出一口恶气吗?
“不只是刘寅”,凌宴继续道:“所有牵涉进此案的人,都已经受到了极严苛的惩罚。”
宓潇潇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听着。
“刘寅已经交代了你被卖当晚的情形。那夜是不是有人拿着棍子打你?他是平昌的近卫,也已经被九王爷处死了。你一定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宓潇潇皱眉,抬头看着他。
凌宴朝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总之,非常惨,比刘寅还要惨上百倍。”
宓潇潇心口一颤。
比乱棍打死还要惨上百倍……她忽然打了个激灵。
天啊,所以别看赫连诀一张脸风华绝世,他的那颗心,仍然是暴虐狠辣的。
可她上午那会,还将他给赶了出去……
宓潇潇忽然就有些腿软了。
幸亏,那男人没与她多计较。
要不然……
她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怯怯地问凌宴:“小世子,你们……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凌宴看了看天色:“至多三日吧,再不走,九王爷又要施压了。”
宓潇潇点点头:“好,走之前一定要告知我,我……我要跟你告别。”
她说完,很是像模像样地在凌宴肩膀上拍了拍。
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凌宴好笑地看着她。
宓潇潇心事重重的,领着丫头在王府内散步。
雨后的景致透着湿润的秀气,可宓潇潇却没心思欣赏。
赫连诀是如此复杂的一个人,令人猜不透。
手段狠辣吗?是的。
名声坏极吗?也是的。
可他分明,有着那样清朗潇潇的面容。
闭目沉睡的时候,有一种毫不设防的少年气……
复杂又迷人,像看不透的深渊,引人沉溺。
宓潇潇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蓦地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
清脆的巴掌声惊的两个丫头忙上前:“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哼,傻了吗?”
忽然,一道酷炫的冷嘲声自花墙后面响起。
宓潇潇收拾起一片烦乱的心神,抬眸看去。
只见花墙的另一侧,赫连璟正负手站在那里。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浓浓的不耐。
宓潇潇本欲转身就走,却又忽然想起来一事。
“靖王殿下,我给你的药,你都按时吃了吗?”
赫连璟眉头一皱:“吃了,但是没用。”
宓潇潇好笑:“如何没用?”
“我都吃了三天了,可还是没有毒发身亡,不是没用是什么?”赫连璟的语气,不太爽。
宓潇潇点点头,心想这位靖王殿下果然是有些呆气在身上的。
他就那么想要自己毒发身亡吗?
“那是还没到时候呢”,宓潇潇想了想,凑近花墙道:“我建议你,从今天起,一日吃上三回,包准很快就会毒发了。”
赫连璟冷哼。
他十分不屑地看向花墙外站着的女人。
若不是近来军中无事,他才懒得与这女人废这么多话呢。
那药丸里,当真有毒吗?
他才不信呢!
给这丑八怪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毒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