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十分,宓潇潇终于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口食物。
水煮木槿花……
幸好这小筑内的灶房里一应物什都有,要不然她就只能干啃花瓣了。
她端着大大的碗坐在台阶上,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随风趴在屋顶上,看得一阵无语。
得,那么大一块石头,他白砸了。
吃花瓣……亏这女的想得出来……
身边一阵风动,乘风从外面飞了回来,嘴角青了一块。
随风丝毫不惊讶,只“啧”了一声:“嘴怎么了?”
乘风闷闷的:“我把王妃的那句话禀报给主子后,主子手里的茶盏没有拿稳,失手掉在我脸上了……”
随风早料到了是这个结果,摇摇头,这个“失手”,当真传神。
“王妃如何了?”乘风探头朝下望。
“正吃第二碗水煮花瓣呢。”
乘风默了默,忽地想到了什么:“她吃的,该不会是后院池塘边栽的那棵吧?”
“就是那棵,怎么了?”
“那棵木槿树苗,是当年主子特地从扬州买回来的耐寒品种,咱们北境苦寒,一般花树都活不了的,那棵木槿树可是主子花了大功夫才种活的,按照往年惯例,再过几日,那木槿花开得更盛些,主子定要临风赏花的……”
乘风说一句,随风的脸就白一分。
糟糕,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木槿花树,可是主子极喜爱的,今年的花主子还没来得及赏呢,就快被王妃给薅秃了……
不是宓潇潇偏要辣手摧花,而是她除了木槿花,实在不知道该吃什么!
第三碗水煮花瓣下肚,她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只是花瓣就那么大,煮了之后更是难以裹腹,幸亏她连花带水一顿猛灌,这才觉得自己半饱了。
抱着空碗站起来,看看已经黑下去的天色,她叹一口气。
第一天,就这么对付着过去了,还好没有饿死。
那棵木槿花树,撑死也就能吃两天。
两天之后,她难道当真要饿死在这里?不行,她必须要想法子逃出去。
门口若是只有两个守卫的话,倒是还好说,她可以施展催眠术逃走。就怕赫连诀那狗男人在暗处也隐藏了侍卫……
宓潇潇躺在床上,一边揉肚子一边筹谋,倒是很快就迷糊了过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她顶着一张发黄的小脸,直接去了后院摘花。
随风和乘风愁得一晚都没睡着。
眼看又是一天过去,宓潇潇要把整棵树上的花都给摘秃了,两人终于受不了了,跑去赫连诀那里告状去了。
彼时,赫连诀刚刚处理完一宗军务,正要小憩一会,便见他的两大护卫一脸菜色地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可捉到那女人与京都暗自往来的证据了?”
两个护卫摇头,将宓潇潇快要饿死并残害木槿花树的事原原本本地禀报了。
赫连诀容色一冷,这个宓茵茵!
“她没吃鱼虾?”
“王妃大概是不会游泳,不懂得捉鱼,就……”随风将剩下的几个字咽了,那一树盛开的木槿花,何其无辜!
乘风见赫连诀的面色着实不善,便低声道:“主子,属下已观察了两天了,王妃的行动一切正常,并未与外人通过什么消息。呃,那个木槿花中午的时候已经被王妃吃完了,那东西又不扛饿,我看王妃饿得脸上都没血色了……”
赫连诀起身在书房踱步,心内莫名一阵烦躁。
这宓茵茵,当真是麻烦。
不会游泳,不懂捉鱼,就要去摧残他的一树木槿花吗?
眼前浮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蹲在房檐下吃花瓣的场景,赫连诀的脚步蓦地一顿。
花瓣这东西,吃上一顿还尚可,她居然吃了两天……这女人,脸上能有血色才是怪了!
她脖子上的伤口,还没痊愈……
眼看天色将暗,又是一个长夜即将来临。那女人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赫连诀捏了捏眉心,冷声吩咐:“逮只野鸡,扔到后院里去。”
云来小筑的后院其实连着西鸣山的后山处,有山中的野鸡误跑进小筑里,也是很正常的。
不会捉鱼,总会逮鸡吧?
若连鸡都不会逮,那就饿死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