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也好，辉煌也罢，岁月不可回头。
……
07：30。
江城人民医院，住院部。
电梯缓缓运行，在这人流高峰期时，一楼一楼的停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十六楼缓缓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
额头镌刻着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双目炯炯有神，一举一动间透着饱经岁月的沉稳。
男人缓缓的在消化内科的走廊前行。
接着，一道道问候声此起彼伏。
“吴主任好！”
……
“吴主任好！”
……
“吴主任好！”
……
消化内科的医生和护士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向这位五十余岁的男人打着招呼。
这个男人叫做吴华，江城人民医院消化内科主任，
也是江城医学界公认的消化内科权威专家。
吴华四平八稳的迈着脚步，微笑着对这些同事们点点头。
顺着长长的走廊，径直朝自己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只是，吴华遥遥的看到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衣，立如松柏。
出于医者的本能，吴华每走一步，便观察他一分。
他的眼睛有些疲惫，应该很久没有睡觉了。
可是眼神却没有半分闪烁，沉稳坚毅。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好像容纳着汪洋大海。
吴华隐隐有种错觉，他立在那里，便是一座山。
不可攀越，
不可绕过，
不可无视。
看着越来越近的年轻男子，吴华的眼中慢慢出现了震惊。
这一点，连吴华自己都无法相信。
沉浸医道数十年，历经沧桑，可谓阅人无数。
但吴华从未见过像他一样的年轻人。
吴华缓缓的走到男子面前，和煦的说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顾夜微微一笑：“您好，请问是吴主任吗？”
吴华点点头：“不错，我就是。”
顾夜嘴角弯了弯，道：“那便好了，我确有事情需要吴主任帮忙。”
“什么事？”
“请问贵院在为第一中学体检验血的试管还在吗？”
吴华听到这话，微微皱眉：“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顾夜看着吴华警惕的眼神，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警察证。
慢慢的翻开，展示在吴华面前，道：“我是警察，现在需要你的配合。”
吴华看着眼前的警察证，错愕异常。
只是令他错愕的不是这个年轻人警察的身份。
而是他的头衔：江城市公安局局长。
更让他错愕的是他的名字：顾夜！
站在自己面前的，赫然便是最近冉冉升起的警界新星，顾夜。
刚刚在‘红叶案’中大放异彩，紧接着又因为韩自在的绑架事件，身处社会舆论的旋涡中。
下一刻，吴华很是亲切的笑了笑：“原来是顾局长。这里人多，咱们进屋聊吧。”
顾夜看着逐渐增多的病人和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
主任办公室很是简洁。
一张值夜班的床，一个替换白大褂的衣橱，一张可以吃饭的桌子，一台还未打开的电脑。
干净的办公桌两旁，静静的坐着两个人。
吴华看着眼前年轻的局长，平缓的说：“不知道顾局长，想要第一中学的验血试管做什么？”
顾夜抱歉的笑了笑：“案卷机密，顾某不方便透露。”
吴华眼神微转，摆摆手：“是我唐突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不瞒顾局长，大部分标本在化验完后会集中放置在冰箱保存一段时间，然后统一由当地的医疗废物收集焚烧处理。
第一中学学生们的验血试管还在冷藏着，只是这些试管多达千计，不知顾局长想要哪一个人的？”
顾夜沉默了片刻，慢慢的张口道：“初二三班，韩雅儿。”
吴华听到这个名字，面露些许疑惑：“不知道这位学生有什么特殊的，要单独调取她的血液？”
顾夜看着吴华的样子，缓缓的说：“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帮朋友办个事罢了。”
吴华听着顾夜模棱两可的语气，自然明白自己又多问了，抱歉的笑了笑：“我这就让人将试管拿过来，顾局长稍等一会儿。”
顾夜点点头：“好的，感谢吴主任了。”
吴华笑了笑：“这是应该的，顾局长年少有为，不知来江城前在哪里高就？”
顾夜听到这话，眉头微皱，这位吴主任是要与自己闲聊吗？
但想起他刚刚帮了自己，一时间不好驳回面子，平静的说道：“以前在宁江待过一阵子。”
下一刻，吴华堆出笑容道：“宁江可是好地方，川南的大都市。顾局长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呐。”
顾夜笑了笑，没有说话。
紧接着，吴华问道：“对了，不知道顾局长有女朋友了吗？”
顾夜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还没有。”
话音刚落，哪知吴主任猛的一拍大腿：“这么巧，我有一个外甥女也没男朋友。”
顾夜：“……”
吴华自顾自的说道：“这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可惜就是眼眶子高，到现在都没看上合适的。”
顾夜抿抿嘴，无奈的附和笑了笑。
“她就在这个医院工作，顾局长要不要见见？”
顾夜眉毛挑了挑，顿时变成了哑巴。
……
十分钟后。
顾夜看着仍在吐沫横飞，给自己拉媒牵线的吴主任。
无奈的说道：“吴主任该去查房了吧，我自己在这等着就好。”
吴华犹豫了片刻，踟蹰道：“让顾局长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顾夜急忙说道：“合适合适，病人最大。我有什么好陪的。”
吴华又迟疑了片刻：“拿试管的医生应该需要一些时间，要过一会儿才到，我还是陪着顾局长吧。”
顾夜深深吸了口气：“吴主任还是先去吧，现在恐怕科室的医生都等着你呢。我一个人不打紧的。”
这时，吴华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短信的声音响起。
吴华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眼眸微微一闪，然后抬起头看着顾夜，感激的说道：“没想到顾局长如此通情达理，那我就先走了。”
说话间，吴华已经站起了身子，打开衣橱，极为熟练的换好了白大褂。
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顾夜，道：“顾局长，您耐心等等，我先过去了。”
顾夜看着顿时变得干净麻利快的吴主任，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如释重负道：“吴主任慢走。”
吴华的手握着门把，苦涩的笑了笑：“刚刚有同事告诉我，从急诊转过来一个病人，这次查房，肯定有不少苦头了。”
顾夜疑惑道：“什么病人，让吴主任也这么苦恼？”
吴华的手依旧握着门把：“精神病。”
顾夜惊讶道：“精神病？转消化科？”
吴华点点头：“不错，这是一个特殊的患者。名字好像叫……叫封常。”
听到这个名字，顾夜脑袋震了震，回想起今日半夜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男子。
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声道：“他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