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19:00。
整个江城公安局,陷入一片漆黑。
枪声如疾风骤雨,响彻在幽幽长夜。
……
三十分钟后,枪声慢慢变得零星可闻,最后终于归于沉寂。
……
漆黑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手电光。
“哒哒”
“哒哒”
“哒哒”
一阵紧迫的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
下一刻,
“砰!”
随着一道巨响,审讯室的房门被狠狠的撞开。
一道风声卷过, 韩证静静的站在门口。
直直的将手电光打在审讯桌上,一双眸子顿时被一种颜色充斥。
红!
唯有红色!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光亮中的红,似是无声的嘲笑。
深沉到极致的血液,在桌上恣意的流淌,描绘着死亡的绚烂。
小小的房间,只有 韩证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
手电的光,直直的打在桌前的椅子上。
孙倩的头颅仰在椅背上,脖子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割口。
鲜红的血液,纵情的流淌。
她浑身上下,沾满血渍,湿漉不堪。
韩证看着这一幕,牙呲欲裂,神情悲愤,一步一步的走近。
走到这个女人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的面庞。
不由得眼眸一缩,大惊失色。
只见孙倩嘴巴微张,面容发黑,整个人已经生机全无,
这一刻, 韩证知道这个女人不止是被割喉而死,更是中毒而亡!
韩证的眼眸看向孙倩的右手,手指处已经包了一张创可贴。
韩证清楚的记得,这个创可贴之前绝对是没有的。
下一刻, 韩证忍着心头的怒火,慢慢的戴上手套,将创可贴小心翼翼的撕下来,露出孙倩手指处的伤口。
韩证盯着伤口沉思了片刻,然后将创口贴对着灯光举起来,看到了一层层乳白色的汁液。
作为在川南办案多年的老刑警,虽只一眼, 韩证还是认出了这汁液。
不由得惊声道:“这是……见血封喉!”
紧接着,赶忙将创可贴装进证物袋中,注视着孙倩的眼睛,然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它明明镶嵌在痛苦的面容上,却没有苦楚,没有恐惧,唯有安详与宁静。
它明明看着自己的血液喷溅在桌上,又怎能这般的云淡风轻?
它的最深处,透着对死亡浓浓的不屑。
这是对黑暗的不屑,对卑劣的不屑,对一切不屑的不屑。
韩证看了很久,最终,不由得轻叹一声:“这个娇弱的女人,竟比久经沙场的战士还要从容。”
然后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喃喃道:
“原先有些怀疑,但现在,我信了。即便竭尽一生,也会查清此案,不死不休!”
……
02:30。
档案室。
秦义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叹了口气:“韩大哥此生绝不说虚言,他做到了。”
顾夜眼眸暗了暗,问道:“难道韩队长已经……”
秦义浑浊的眼睛泛起一丝水雾,沉声道:
“韩大哥除了这个下场,还能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以他的性格,十年时间,就算不被那群畜生害死,也会郁郁寡欢,悲愤而亡。
纵使被构陷冤枉,永不叙用,他也只会死在查案上!
他是 韩证,江城唯一的 韩证!
不管穿不穿这身警服,他都是韩队长!”
顾夜听着秦义悲愤的话语,紧紧咬住嘴唇,抑制住颤抖的身子,道:
“我顾夜必竭尽此生,查清此案,不死不休!”
“好!”秦义大喝一声:“有你这句话,我便没白等十年!”
顾夜重重的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秦大哥,那么你们是怎么发现冯一鸣和郑墨是凶手的?”
秦义:“很简单,因为那个创可贴上留着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郑墨,一个便是冯一鸣。”
随之,顾夜眼眸中浮现深深的疑惑,道:“这么明显的证据,他们怎么会留下?”
秦义苦涩的笑了笑:“我原来也奇怪,但后来才明白,这两个人本就是被临时找来的。
而且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十九岁的高中生,杀人已经是这辈子做的最恐怖的事情了。恐怕也顾不得其他了。”
顾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担心留下证据,因为一切的证据都能销毁。”
秦义:“不错,我也是在经历了一件件事情后,才对这一点深有感触。
我们警察奉若圭臬的证据,不过是‘他们’手里的玩物。
随时都可以消失。”
顾夜眼眸低垂,接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冯一鸣和郑墨是怎么进入审讯室的?
我如果估计不错的话,韩队长一定会高度保护孙倩这个证人。”
然后,便见秦义无奈的跺了跺脚,埋怨着自己:
“要怪只能怪我太蠢,抓冯一鸣到警局做什么?他们打架便打架,我为什么要插一手?!”
顾夜:“和韩自在打架?”
秦义点了点头,随即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
3月9日,17:00。
江城公安局外。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两个小伙子喘着粗气,撸着袖子,在地上野蛮的翻滚着,扭打着,攻击着。
其中一个长相倒是俊俏儒雅,但是身形单薄,看他努力的样子,应该把八辈子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这个男人,便是十九岁的冯一鸣。
只见他时而在上,时而在下,与另一个男人打的难舍难分。
再看这男人的容貌,虽说不上丑陋,但与俊俏也是八竿子不挨着。
一米六五的个头,胖胖的身材,胖胖的脸,显得有些水肿。
尤其是他的头顶,还秃了一片。在这个花样年纪,属实不容易。
这个男人,便是二十岁的韩自在。
但别看模样比不上冯一鸣,但力气却是大些,一度揍得冯一鸣奄奄一息。
但是即便已然用拳头说话,两人的嘴里却都不闲着。
一个个扯着嗓子,在公安局外嘶吼着。
细细听来,两人喊得内容,都是少年最在意的事。
冯一鸣:“韩自在!以后再找张希表白,我弄死你!”
韩自在:“老子想找就找,你算哪个葱?还敢到我爸工作的地方堵我?”
冯一鸣:“呸!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蛤蟆模样,配的上人家吗?”
韩自在:“我才呸!老子再难看,也是刑警队长的儿子,你呢?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敢造次?!”
冯一鸣:“去你大爷的!”
韩自在:“打你个仙人板板!”
冯一鸣:“信不信我打死你?”
韩自在:“那也得打得过,不自量力,切!”
冯一鸣:“好,是你逼我的。”
……
片刻后,一声狼嚎响彻江城公安局,让正在里面遛弯的秦义愣了愣神,这声音,是韩自在那混账小子?
韩自在:“啊——你敢抓我的,我的……老子和你拼了!”
冯一鸣:“抓的就是你!让你断子绝孙,看你还有非分之想!”
韩自在:“哇呀呀!我看你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