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是现实的反应。正如假象折射着真象。
……
小小的病房，笼罩着一层层光晕。
洛黎轻柔的声音弥漫开来，暖人心脾。
“没事的，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好好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注射完镇静的封常，在洛黎不断的心理暗示下，最终像孩子一样安静的睡下。
顾夜看着坐在病床旁挂着浅浅微笑的洛黎，没有了半分初见时宛若冰山的感觉。
她或许是个好的医者。
只要开始治病，就会收敛起自己冰冷的气质。
洛黎看着已经闭眼入睡的封常，缓缓从座椅上站起，立在顾夜一旁，轻声道：
“致幻剂作用会消失的很快，估计过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了。顾局长有什么要紧的话可以到时候问。”
顾夜微微摇头：“等他清醒了，我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洛黎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顾夜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问道：“服用致幻剂后看到的景象，都会是假的吗？”
洛黎很是认真的思忖一会儿，慢慢的说：“一般来说，都是假的。”
顾夜眼眸微闪，道：“若现实中没有见过，梦境中又怎么想象呢？”
洛黎有些讶异，点点头：“有道理。”
顾夜平静的说：“世事无相，相由心生。”
洛黎嘴唇轻张：“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
顾夜微微一笑：“洛医生也读过《无常经》？”
洛黎温声道：“略有所读，不登大雅。”
“洛医生客气了，”顾夜低声道：“只是，顾某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什么问题？”
顾夜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病例夹，道：“我刚刚无意中看到这个病人的病例本上，并没有写自己的名字。”
洛黎微微低头看了看，平静的说道：
“确实没有名字，这个病人是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被送入急诊的。属于身份不明患者，所以医院启动了疾病应急救助。”
“身份不明？”顾夜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送他来医院的人呢？”
“没有找到，听同事说是一辆车开进医院，将这个人扔下来就离开了。”
听到这话，顾夜的心中猛然一沉，如果说刚才怀疑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局。
那么现在顾夜就确定，这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因为，吴主任刚刚卖了一个破绽。
这样的一个破绽，很容易会被拆穿。
他或许并没有意识到，或许意识到了，却根本不在意暴露。
因为自己已经见到了封常。
只是，这样一个局，目的是什么呢？
顾夜盯着进入梦乡的封常，心中升起浓浓的疑惑，让自己看着他睡觉吗？
顾夜微微晃了晃脑袋，抛开这个荒谬的想法，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神情如常的洛黎。
试探道：“你刚刚说这个人身份不明？”
洛黎疑惑的点点头：“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吴主任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吴主任？”
“正是吴主任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封常。”
说完这句话，顾夜眼底深处藏着冷峻的寒芒，敏锐的观察着洛黎脸上的每一丝的变化。
可惜，这个女人的反应简直天衣无缝。
眉间的惊讶，眼底的疑惑，下意识的不解。
都向顾夜传递着一个讯号。
这个女人或许是真的不知道。
或许，她是一个熟谙心理的作戏高手。
看着洛黎的表情，顾夜眼眸微暗，神情有些疲惫。
不管是哪一种假设，自己想从她身上套取些情报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
洛黎很是敏感的发现了顾夜的落寞，心中微动，关心道：“你怎么了？看样子很疲惫。”
顾夜摆了摆手：“没事，只是一晚上没睡，精神有些不好。”
“一晚上没睡？”洛黎赶忙指了指空着的一张病床：“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吧。”
顾夜笑了笑：“不用了，多年下来习惯了。”
听到这话，洛黎眼底不自觉的升起一些莫名的疼惜。
或许就连洛黎自己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她从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感觉。
她的情感生活，一片空白。
洛黎很是担忧的看了顾夜一眼，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一言不发，朝着门外走去。
顾夜看着她突然的举动，盯着她的背影疑惑道：“你去做什么？”
洛黎微微转头，道：“当然是向吴主任问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这个病人的名字的。”
顾夜愣了愣，摆手道：“不必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洛黎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确定病人的身份是很重要的事，对病人的既往史和联络家属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但吴主任却隐瞒了这一点。作为一个医生，他必须要说清楚。”
话音说罢，洛黎便迈着平稳的步伐，消失在门口。
顾夜看着洛黎耿直率真的样子，微微愣神，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