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茶几上,放满了精致的食物,正上方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白光,使食物看起来更加诱人。
洛颜坐在茶几旁咽了一口口水,可是他的脸上不是饥饿和享受的表情,反而有些紧张和害怕。
洛颜伸手把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没有甜的感觉,也没有咸的感觉,味同嚼蜡。
机械般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洛颜站起身子,没什么情绪起伏道:“收下去吧。”
一侧的多卢卡有些担忧道:“殿下,我去给您拿血液。”
“不用,你出去吧。”洛颜沉声拒绝,接着直接转身离开。
“殿下,您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请您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多卢卡直言,带着一丝严厉。
洛颜脚步没停,留给多卢卡一个背影,多卢卡叹气,只好收拾东西离开,不过没过多久,茶几上还是出现了一个装着鲜红血液的高脚杯。
卧室里,洛颜靠着门,捂着肚子,突然之间弯下了腰,呕吐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响起,有些撕心裂肺。
没一会,呕吐声停止,洛颜脚边的地毯上是一摊糕点碎屑残渣的秽物。
“果然还是不行……”苦笑蔓延在嘴边,洛颜的眼中是灰败的色彩,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
……
离开洛颜的卧室后,多卢卡在走廊上没走多久,就停下了脚步,推开近在眼前的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客厅内,听到动静的几人把视线定在门口,多卢卡对着看过来的几人摇摇头。
“老大还真是犟脾气,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强大的实力,纯正的血统,舍弃一些东西也是值得的吧。”诺蒂斯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疑惑地说。
“诺蒂斯,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在殿下心里有些东西比力量血统和地位更重要。”多卢卡凝重道。
“重要归重要,也不用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异瞳的阿德里安靠在诺蒂斯肩上懒懒道。
“再等等吧,殿下总会接受他纯血族的身份的。”多卢卡无奈道。
一直没动静撑头睡觉的安格斯突然睁开眼睛,“也许老大只是与皇在赌气呢……”
其他三人把目光都看向悠哉悠哉懒洋洋的安格斯。
“你这个想法很可怕。”诺蒂斯话语否定,可是那眼神明显有些相信的。
“我说的是事实。”
“好了,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让殿下正常进食吧。”多卢卡出声打断越来越偏的谈话。
“也对,不过老大应该也到极限了吧。”阿德里安想了想,洛颜从变成纯血族到现在已经有一周了吧,几乎毫无进食的他也应该到极限了。
“嗯,血族嗜血为生,再这样下去,即使是再强悍的身体也会垮掉吧。”多卢卡难掩担忧。
“我倒是有个想法。”诺蒂斯坐直身子,眼中噙着狡黠的笑意道,“既然到了极限,那应该就好办了,虽然我们不能强逼老大进食,不过让他看着我们进食还是可以的吧,如果可以引起老大体内的嗜血欲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吧。”
“倒是可以。”多卢卡赞同,洛颜可能就是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有一些事情习惯就好……
……
洛颜最近几乎没有离开过古堡的房间一步,而且几乎一直都是处在沉睡的状态,也许是不想面对自己此刻的处境,不过更多的原因应该是饿到虚脱吧。
洛颜看着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多卢卡,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我说了不去,你们自己去玩,你回去吧。”
“殿下,诺蒂斯他们也很关心您,我觉得您有必要去和他们见一面。”多卢卡眼神坚定,语气诚恳。
犟起来的多卢卡也是油盐不进的一个人,而且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个小时了。
洛颜叹了口气,最后妥协,“好吧,我收拾一下和你过去。”
“是,多谢殿下。”多卢卡松了口气,面带笑意地去给洛颜拿衣服。
洛颜揉着太阳穴,看着多卢卡忙碌的身影,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当的还真是有些不称职,去就去一趟吧。
不过当到了的时候洛颜就觉得不该来,心疼一群没心没肺的血族简直就是找虐!
古典奢华的客厅里,长形的餐桌上是燃着淡黄色光芒的白色蜡烛,桌上花篮里玫瑰花明艳璀璨,上面点缀着斑驳的露珠,应该是刚采集不久。
餐桌前的人推杯换盏,场面很和谐,除了主座上的那人格格不入。
洛颜薄唇紧抿,原本鲜艳的唇瓣因为紧抿有一些发白,双眼紧闭,双手环胸,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啧,皇宫殿里的伙食真是不错,这新鲜的处子血味道很不错呀。”诺蒂斯一脸满足道,不过他的眼睛却暗瞟洛颜那处。
“是不错,不过献给殿下的鲜血更加好。”多卢卡一本正经道。
诺蒂斯状似疑惑,“殿下不尝尝吗?多卢卡说很美味呢。”
洛颜掀起眼皮看了诺蒂斯一眼,“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吃饭的?”
夹杂着冷意的话语让诺蒂斯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哪里,这不是听说老大最近胃口一般嘛,我们心想着陪你一块进食的话或许能增进您的食欲呢。”
诺蒂斯目光那叫一个真诚,不过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
洛颜本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不过是看到这些家伙用这种方法来企图让他食人用血,有些被虐到了,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碰眼前杯子香甜的鲜血。
“好了,见也见过了,你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洛颜说完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洛颜离开客厅,就被迫停住了脚步。
客厅的门猛然被打开,索图悄无声息出现,多卢卡他们也都在索图出现的瞬间站了起来,当然他们惊讶的不是索图的出现,而是索图身后的那位。
该隐没有理会在场的其他人,眼神从始至终盯着洛颜,脚步也毫不停顿地走到洛颜的面前。
洛颜在看到该隐的瞬间就皱了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了,他向旁边撤了一步。
该隐料到了洛颜的意图,在洛颜侧身的时候就拉住了他的胳膊拽到了自己眼前。
该隐看着眼前异常安静的少年,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下,“你最近没有好好进食是吗?”
“皇这管得有点多吧,我可是血族,不进食也死不了 。”
洛颜这堪称不理不睬的态度让其他在场的几个血族着实捏了把汗。
“你们先出去吧。”该隐淡淡发话。
很快诺大的客厅里就剩下该隐和洛颜两人,一个低头不语,一个低头只能看到眼前人的发顶。
“你这是在对吾表示不满吗?”
“我只是对自己不满而已。”洛颜平淡陈述,没有一丝敷衍。
该隐微眯着眼睛,嘴角的笑意加深,“阿颜,你让吾有些生气了。”
“那您想如何,随意。”
该隐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不过却不再说什么,也就眨眼间,洛颜就被带离了原位,瞬移到了之前所坐的位置,餐桌上是洛颜分毫未动的。
洛颜察觉了该隐的意图,开始试图挣扎,不过那力道对于该隐来说顶多算风中飘零的丝带,就算再挣扎,也躲不过风的包裹。
当完美修长的手指携着剔透的高脚杯伸到洛颜面前时,洛颜的眼睛瞬间瞪大,“该隐,你放开!”
“这是血族生存的条件,别抗拒,乖一点。”该隐低声安抚。
不过迎来的却是洛颜剧烈摇晃的脑袋,“滚开,我不要!”
话落的下一刻,洛颜就发现他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当鲜红的液体沾湿唇瓣的时候,那渐渐润湿嘴唇的血液就好像是给他判了死刑的毒药一样,蔓生出来的是绝望。
“该隐……我讨厌你!”
“碰――”的一声长响,该隐手中的高脚杯就七零八落地碎成了残渣,鲜红的血液粘腻地覆在苍白的手上。洛颜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和不甘才冲破了该隐的禁制,爆发出这股魔力毁了那‘罪恶’的血液。
该隐的手一顿,高脚杯的底座彻底粉碎,该隐感觉到他的心中有一瞬间的停滞,明明本就没有了心跳的心脏,为什么还会让他有窒息的感觉,该隐不明白……
把疑惑压回心底,该隐带着血液的手指抚上了洛颜的脸颊,“阿颜,吾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所以你不应该讨厌我,你讨厌我,是背叛了我对你的喜欢,这大概是该隐话里的意思吧。
洛颜竟然也奇迹般地读懂了这句话,“该隐,你能别管我吗?”‘别伤害我吗?’最后一句洛颜没说,说出来的话他估计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该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讨厌吾就要讨厌的尽职一点,吸吾血,啃吾肉。”
洛颜脸上的手指移动,毫无瑕疵的手腕移到了洛颜的嘴边,洛颜看了一会,眼睛一眨不眨,当他垂下眼帘的时候,嘴里的獠牙刺入嘴边的手腕,深深地,直到再也刺不进去。
该隐神色未变,好像被咬的不是自己,只是半揽着怀中的人,静静站着。
满足了的洛颜把嘴抽离该隐的手腕,看着那两个血窟窿从骇人到消失,“讨厌你。”
这声讨厌你没有之前的那么凌厉,带着些许撒娇的感觉。
“吾知道。”该隐拍拍洛颜的脑袋,有些劝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