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楚君的身子就此越来越差。还没到十五天,她就已经下了不床。
真的要死了么?
花楚君擦过吐过血的嘴角,她已经不再看吐了多少血,只疲惫的合上眼。
她想起,在放河灯时,她写过“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时陶贤芝就说她祈福的诗写得不好,因为下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当时她还在心里笑过陶贤芝封建迷信。
现在想想,还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能让她再见史少言么?哪怕只一眼,哪怕只远远的看,哪怕最后一口气前……
只一眼。
史府书房。
看着眼前哭成小泪人儿的十皇子,史少言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十皇子是下午过来的,从过来就坐在椅子上哭。
“我都听说了,你就是不想找到花姐姐了,你想再娶。花姐姐哪里不好?你连救也不想救她,你若是不能救她,当初该将她让于我才是!”
听着十皇子说着不着边的话,史少言一点笑不出来。这些天的烦闷、压抑一直积在他的心头,他的疼不能向人言说。
忽然,十皇子遮着面大哭起来,“史大人,我想花姐姐,我真的想她!”
此时,他倒羡慕起痛哭的十皇子来,至少,十皇子可以哭着告诉人,十皇子想花楚君。但是他,不能。
史少言起身来到十皇子身这,抚了下他的头,“我也想她……”
十皇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史少言。史少言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似乎看着前方的门,又似乎透着门看向更远的地方。
十皇子想,难道外边传闻不真?史大人其实是很惦记花姐姐的吧?
掌灯时分,暮寒躬身进来,将一块折叠成条的纸呈给史少言。
史少言极快的拿起纸展开来看,在看完纸上寥寥数字,他似乎没了力气,修长的手指一翻,纸片落在书案上。
“还没有夫人的消息么?”暮寒说话时小心翼翼,他深知自从夫人离开史府后,自家老爷再没笑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看不出史少言任何变化,但是他的眼神再没有暖意了。
做为贴身之人的暮寒更是知晓自家主子常常夜不能寐,主子似乎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接信鸽的信上了。每每看到信上字后,主子眼中那刚刚燃起的星火,瞬间就熄灭了。
史少言抬起头,将桌上的纸轻轻抚到一旁,暮寒就知道答案了。
“在各处药房留的人那里还没有一点消息?”史少言显得极不耐烦。
“开始倒是有几处有些消息,但是也是子虚乌有的。倒是在京城向西二百多里的同丰县的人说,他们那里有买那两种药的人,只是那人很是警觉,被他们跟丢……”
暮寒的话还没说完,史少言就将手旁的茶盏掷于地上,瓷器碎了一地,史少言的怒声异常冰冷,“一群废物!”
暮寒很少见史少言这般动怒,他将头一低,“老爷,都是奴才们的不是,奴才这就多派些人手去往同丰县吧?”
“不可!”史少言的脸色极难看,却像是有种怒在忍着没发出来,“你难道想不出,能寻药的人自然是和她在一起的人,一个多月她没用药,也是毒发才来寻药的。”
史少言说着闭上了眼睛,手按着额头,“原本是我错了,我高估了守着的人,更是忘记了她的处境。”
果断的暮寒忽然间不知道该怎样做好了,派人担心夫人性命不保,不派人又怕错过知道夫人位置的机会。
“此时,她最需要的就是这两种药。”史少言睁开眼睛将书案上的纸片捏成一团,似做了决定,
暮寒似乎是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只是他不敢相信,这般大动干戈不是等于拿银子去打水?
“您的意思是……”
“让守在同丰县的人,还有同丰县周边几个县城的人把那两种药都放在药箱里,摆在药铺门口,任谁去取也不许拦。”
史少言说着看了眼要开口说话的暮寒,“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样是会投入很多银子,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想,开始会有人来拿药,只管让他们拿。等到周边全是这两种药时,卖也卖不出去多少,而真正需要药的她才会真正得到救命的药。”
虽然主子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暮寒知道这两种药的价格不菲,“主子,汪神医说过这药极贵,您又是投放这么多还任人来拿,十万银子也打不住啊!”
史少言看着书案上烛火,想起第一次在洞房里见花楚君时的情形,他星眸闪过隐隐光芒,“如若她真不在,我也就等于……死了。”
……
大师伯才练过功,就见一个弟子疾步而来,看他收了招式才向他禀报:“师父,县城里出了怪事,就是花师妹所需要的救命药,可以随便拿了!”
大师伯听闻不屑的哼一声,“这定是那史贼的诡计,谁去拿便让人跟踪着,再找出人去了哪,这种小儿伎俩,实在有负他权臣的手段。”
“师父,好像不是这样。”
大师伯看向那弟子,弟子道:“没人跟踪,因为跟踪不起,拿的人实在太多了!”
“什么?”大师伯有些搞不懂了,“那药岂不很快就没了?”
“是啊。同丰县里我们的人在各处观察发现,开始大家确实不敢拿,后来有胆大的就拿了药,大家见没人拦也纷纷来拿药了。药铺这边的人只要见药一没,就会将新药再放在药箱子里,随便路人拿。几日下来都是这样,那两种药不知道放进多少了,谁想拿就拿,就连三岁的小孩都去拿过药了!”
大师伯紧锁着双眉。
那弟子继续说:“而且在周边其他县里的药铺也是这样做的,随便人来拿这两种药,根本没人管。”
大师伯拈着胡须,“你们去暗中观察着,有什么情况再来回禀。”
弟子应声退下。
大师伯想不透史少言设了什么诡计,悄悄让人联系京城的坐探,消息很快传回来。
史少言确实在同丰县及周围的各县投入很多药,而且没有加派人手往同丰县这边来。
大师伯愕然,难道史少言是听说花楚君毒发,特意散尽万金来保其性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史少言待花楚君不是一般的情意了。
正思索着,思过的网恋找了来。
“师兄,我听说史少言为了救我那徒弟将药免费放在同丰县所有的药铺门口了?既然这样,何不让人乔装前去取些药回来呢?”
大师伯颇为不悦,“那史贼极为狡猾,你敢保证其中没诈?”
网恋比谁都着急,“不是已经过了好多天么?如果有什么消息,同丰县的弟子也该传回来了。师兄,我那弟子再不拿药来救就真要没命了!”
大师伯眼见着网恋真急了,只能退让一步,“那让人先少拿回来些,如果真没有什么诈,再拿也不迟。”
网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多谢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