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少言却在想,如果真告诉史老夫人真相时,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史少言从内院出来去了天下药铺。
汪驰然也听说史少言夫妻回来,可是没想到史少言会在第一时间来自己这里。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史少言一见汪驰然便把事情经过告诉给他,汪驰然想也没想,拿起药箱就对史少言说,“史大人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史夫人的身体吧,我要诊过才好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史少言和汪驰然一起回到史府。
花楚君刚要躺下睡觉,听说汪驰然和史少言一起回来了,她也知道不能睡了,起了身。
“汪郎中来了?”
汪驰然看到脸圆润起来的花楚君,心里不由得怅然若失。他马上收拾好心情,对着花楚君笑了笑,“我听史大人说夫人回来了,特来看看夫人的身体如何了。”
花楚君当然知道史少言去找汪驰然一定因为自己怀的这一胎,她瞪了汪驰然身边的史少言一眼。
史少言一脸温和,似乎没看到花楚君瞪来的这一眼。
汪驰然只作没看到他们夫妻间的小动作,坐下来,拿出迎枕来。花楚君坐到汪驰然对面,将手腕伸了过去,汪驰然给花楚君诊起脉来。
脉诊了好一会儿,汪驰然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待诊完,他才看向花楚君,“史夫人,你该知道你的身子。”
花楚君就知道汪驰然也是和史少言一样,来劝自己拿掉孩子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汪郎中,你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么?”
汪驰然被问得怔了下,“史夫人,因为你有孕在身,很多药不能贸然去用,特别是你想留着这个孩子,我更害怕伤及孩子。不过,我有我的判断,依我的判断,这个孩子未必能足月生下来,而且很容易危及你的生命。史夫人,我的想法却和史大人的想法有所不同。”
花楚君看着汪驰然,汪驰然脸上连一点笑容也没有,“我和史夫人说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史夫人对于史大人来说,是家人,但是对于世间百姓来说,您是郎中,还是医术很好的郎中,史夫人应该知道,就凭您现在的医术,您活着,对于百姓来说是幸事,有千千万万的百姓需要您去救治。”
花楚君没说话,默默的把手放了下来。
秋水看看花楚君又看看汪驰然,小心翼翼的说道,“汪神医,您是神医,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汪驰然慢慢叹出一口气来,“这种毒出自平先国,我们对这种毒一点不了解,如果连平先国的神医都治不了的话,我也治不了。”
秋水看向花楚君,欲言又止。
花楚君站起身来,“多谢汪郎中,我会考虑你所说的建议。”
“不过,史夫人真要留下这个孩子,你可能连保胎药都不能用。”
花楚君的脸色凝重起来,“你是害怕因为我体内有毒而和保胎药药性相克?”
“这件事不能不防。”汪驰然收拾起迎枕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如果夫人身子再有什么不适,随时叫人请我来就是。”
史少言亲自送走汪驰然,又折身去了史老夫人那里。
一进屋,就见几个下人围着史老夫人站着,她们手上个个拿着一匹新布,什么颜色的都有。史老夫人正比着花样子选面料。
她见史少言来了,连忙招手叫他过去,拿出一个花样子,笑道,“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花样子,可惜这些个年头没派上个用场。现在好了,终于要用上了!你来看看,哪个好看?”
史少言走到史老夫人身边,望着摆了一小炕的花样子,先扶着史老夫人坐下来,随后抬手打发走服侍的下人。
史老夫人见史少言脸上连笑也没有,紧张的问他,“是出了什么事了?”
史少言待史老夫人坐定才把花楚君的情况和她说了,史老夫人半晌没说话。
史少言道,“伯母,我也知晓此事一定令您很伤心,君儿那里打定了主意要将孩子生下来的。”
史老夫人抬起头来,“她不是生这个孩子容易没了性命么?”
史少言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痛,“她想给我留下一个孩子。”
“她可不能这样任性。”史老夫人站起身来,“言儿,你要劝劝她,她为了咱们史家着想,咱们没有不为她着想的。纵是将来她生不了孩子了,咱们……咱们过继一个族亲也是一样,万不能拿生命当儿戏啊。”
史老夫人的反应令史少言很是欣慰,他早就知道,史老夫人一直想抱孙子,盼着膝下有一男半女。可是在花楚君的生命面前,史老夫人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花楚君,而非孙辈。
“伯母,我会劝告她的。”
刚刚还欢天喜地着,现在史老夫人心里苦着,却不肯让儿子看出半分来,她勉强笑了下,“你回去陪陪你媳妇吧,好好和她说说。”
史少言站起身,离开史老夫人的院子回了正房。
一回正房就见花楚君已经睡着,睡得格外香甜。
史少言不忍打扰她,进宫复命去了。
花楚君正睡得香,就听到内室外传来喧哗的声音,“秋水啊,你快去把我女儿叫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婆婆面前她也不见尽孝,这是什么规矩?!”
秋水似乎说了些什么,外面的声音更高,“我哪里声音大了?就算我声音大了,我是她爹,难道教训她几句也不行了?快,让她出来见见我和她母亲!”
花楚君努力的睁开眼睛,心里万分不高兴。一听她就知道谁来了,花楚君甚至能想像得出耀武扬威的自家老爹的那张老脸。
她对站在床边的春茶说,“去,把内室的门给我打开。”
春茶不知是何意,只能上前把内室的门打开。花楚君抬手拿起一只杯子,明着内室外就摔了去。
瓷杯落在地上,碎成一片,刚刚还吵嚷的外间马上安静下来。
花楚君这才懒洋洋的起了身,春茶给花楚君套上了衣服,花楚君这才迈步走出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