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体是在中午时醒过来的。
张三疯第一时间就找到花楚君,花楚君来到王体身边,“师父,你好些没?”
王体眨巴着小眼睛,动了下胳膊,“哎哟,就是觉得周身有些疼,我这是怎么了?这哪啊?”
“您还说呢,都是我先师父把您给害成这样的。”张三疯在一旁说,“您非火急火燎的去找先师父,结果可好,人家直接给你下毒了。”
“什么?给我下毒了?”王体听完就要起身,被花楚君按住。王体急了,“你个小畜生竟然敢住我……哎呀,劲还挺大竟然能按住我,你看我起来的……”
“行了,我的亲师父,您还起什么啊?您中毒了懂么?中毒,四肢血脉里都有毒还未清除,不是说您醒了就好了,您瞧瞧您,现在连制服我的力气都没有,还去找谁啊。”花楚君一顿说,令王体安静了。
“行行行,你们都欺负我现在身子不行,等我好了的啊……”
这时,门被敲响,张三疯去打开门,史少言站在外面,“我听说王体师父醒了?”
“可不是嘛,”张三疯朝里呶了下嘴,“老爷子说什么要去找我们掌门去理论,你媳妇正给老爷子做思想工作呢。”
王体虽然身子起不来,耳朵却挺好使,他起了脑袋,“谁啊,谁在外面呢?”
史少言走进房里,对着王体深鞠一躬,“王体师父,我是史少言,我听拙荆说,您老对她多有照顾,特来探望。”
“行了行了,别咬文嚼字了,我都没懂什么意思。”王体小老头瞥了史少言一眼,“你就是史少言?我们门派不就是要灭你的么?怎么反倒是被你给拉到这里来了?其他我不问你,外面传闻你不是死了么?你这一假死可好,害得我徒儿也不想活了,没事玩自杀,不是我救了她,你现在连媳妇都没有。你现在来得正好,好好说说你到底想对我徒儿如何?你若是想待她如初,当个正头娘子好生相待,我这里就算了。你若是看她离你许久,不想再让她当你正头夫人,趁早放她,我带着她四处云游去!”
花楚君没想到王体醒了后还在替自己着想。没问网恋那边的事,没问对大师伯的处置,更没问要如何待自己,先问起花楚君来。这些话在古代封建社会是最要紧的事,王体现在替她都问出来了。
史少言来到王体床边,“即是我妻的媳妇,便是我的师父。师父教训得是,我也正想和师父说,我妻只是在灭史门潜伏起来打探消息,是我让我妻来的,我妻为我受苦,哪里有不好回京城的道理?”
王体支起半个身子来,“你的意思是……”
花楚君也明白过来,史少言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根本没提花楚君被掠走一说。
王体放下心来,平躺下去,“好好好,还算你懂理,这个女婿我先认下了。女婿啊,我现在想见见王连,你能不能让人把他押进来见我?”
“这有何不可?”史少言叫人把网恋押来。
网恋很快被押了来,他看到王体时就是一怔,随即低下头去。
王体对张三疯说:“山儿,你先和女婿出去,这里有君儿留着就行。”
张三疯和史少言走出房去。
王体看了网恋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哥,你也要和大师兄一起害我么?”
网恋干裂的嘴唇哆嗦下,将头扭向一旁。
“我虽和你吵架,但是总不想害你。在看出你不对时,你已经被大师兄下了毒。”网恋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格外出神,“大师兄求我,说是昏迷的药,待我们带走花楚君后,就给你喂解药……我知道我对你不住。”
“哥,我以为你真想要我的命了。”王体的声音低沉,令花楚君不忍听下去。
网恋转回过头来,两张一模一样苍老的脸相对着,隔着一段并不远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我不能。”网恋说。
说完,网恋转身就朝外走,似再也不想说什么话了。
外面的史少言让人将网恋带回,花楚君来到王体身边,“师父,您才刚醒,睡会吧。”
王体闭着眼睛,“没事,我没事,不用像别人一样睡,没什么可睡的。”老爷子说着,眼角滑出一行泪来。
花楚君只作没想到,放下幔帐,走出去。
花楚君对张三疯说:“山哥,师父睡着了,麻烦你去守着他老吧。”
张三疯也没多问,走进房里。
史少言拉住花楚君的手,“下午就动身,你还要准备什么?”
花楚君握紧了他的手,“有你,就是全部。”
一队人马又休息了半个时辰,押着囚车赶往京城。
一路赶着走,到了京城时下午。
史少言让人将灭史门的人都押去衙门,他送花楚君先回史府。
史府下人早得了信,冯婆子老早站在门前等花楚君。
“夫人啊,您可算回来了!”冯婆子抹起眼泪来,“您都不知道,您没在家,老奴都要急死了。”
花楚君安慰着冯婆子,叫人请下王小师妹去后院。这边暮寒将王体和张三疯安排去了外院。
花楚君让冯婆子将王小师妹安顿到小偏院先住下来,她回到正房。
回到正房,花楚君将外衣脱去,先躺下来。
“还是在家好啊。”花楚君无限感慨道。
秋水净手后端来茶给花楚君,“夫人,您走了后,老爷后来也不回来了。”
花楚君想到史少言被传炸死在北山县,“你家老爷是藏在外边了。”
秋水笑着拿点心端过来,“其实是老爷受了伤,不叫我们告诉给您。”
“什么?!”花楚君刚接过点心,就将点心扔下,“史少言这个熊孩子,他为什么不告诉给我?!”
冯婆子一挑帘子进来,“还不是老爷怕您担心。”冯婆子一脸慈祥,将花楚君丢下的点心又拿起来,“您别急了,老爷一定是好了才去接您的。现在老爷又去衙门那边,您好歹要等他回来才好问。您先吃块点心吧,这是奴婢让人做给您的。”
“不行,让人把他叫回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花楚君着急了。
“您看您,急着什么?老爷才去衙门,怎么也要等会才回来,半路被叫走,叫人看到也不好。”冯婆子劝着。
花楚君还是担心,这时小丫头进来禀报,“夫人,花府老太爷来了。”
花楚君是许久没见自己这个名义的爹了,她让人请花老爹进来。
花老爹进来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女婿真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
原来亲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有势力女婿的离弃。
“要不,将我几个妹妹给史大人当平妻?”
花楚君刚说完,花老爹的脚下如同生根了,老头子摇晃着脑袋,“很是,家里几个妹妹送过来两个帮你固宠,这样才是保护你的最好办法。”
秋水实在听不下去了,“花老爷,我家老爷可是没说不要我家夫人呢。”
“哎,你懂什么?你见识过几个男人?”花老爹一副见多识广极了解男人的模样,“我就是男人,如果我媳妇出去这么久,我要她都是给她脸了!男人说了,不代表心里一定这样想的。”
花老爹一副大家长的模样拍板决定,“我看这个办法最好,我一会儿就把你两个妹妹叫来。”
自家亲爹恨不能自己换了衣服来陪女婿睡的嘴脸,实在令身为女儿的花楚君不耻。
“亲爹,您回去吧,管好你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得了,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了。”
花老爹吹胡子瞪眼起来,“那不行,你真是被休回花府,原来你住的房子都被我改成你们姐妹们的会客厅了,你住哪?”
原来是怕自己回去影响姐妹们的社交,花老爹你这个爹还真会坑女儿呢。
花楚君笑了起来,“亲爹,不然我就住祠堂吧,那里适合我,供啥吃的都有,我想吃什么都成。”
花老爹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你这叫什么话?!难怪女婿还在还不回来,八成是不想见你了。不行,我还是要叫你两个妹妹过来!”
“岳丈不必了,”帘子一挑,史少言走进来。花老爹一见女婿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了。史少言对着花老爹一笑,坐了下来,“我家娘子哪也不去,就在府里,她是这里的主母。”
花老爹终于听出中心思想了,他“啊”了两声,不住的笑起来,“对对,女婿说得甚是,我只是考验你们小夫妻一下,看来你们是经过了我的考验!”
要你考验,欠不欠?
“那岳丈是不是就要回府了?”史少言淡淡一笑。
花老爹马上点头,“是的是的,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来得快,走得也快,这就是花老爹这位奇葩亲爹的神奇生存法则。
花楚君跳起来揪住史少言的衣服,“让我看看!”一面说着,一面去扒史少言的衣服。
冯婆子和秋水吓得连忙退出正房。
史少言止不住的笑,“你几时这么猴急了?看来灭史门那地方将你憋成精了?”
“我呸!”花楚君啐了史少言一下,“我听秋水说你受伤了,我要看看哪里受伤了。你快说啊,告诉我我也好放心。”
史少言笑着解开外衣,又解开中衣。
花楚君的心都要碎了,“伤到胸口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待史少言脱去外衣,花楚君才发现,胸口竟然一点伤也没有,连红都不曾红一点。
“那是后背么?”花楚君更为不安起来。
史少言宽去中衣,转过身去,花楚君才看清,史少言后背也没事。
到底是伤到哪里了?
“你说啊,到底伤到哪了?”花楚君急了,去扯史少言的裤子,史少言将花楚君扑倒在床上,“没见哪个女人敢来扯男人裤子的,你算自投罗网了?”
花楚君推着史少言的胸膛,“你别插科打诨,到底伤到哪了?!”
史少言将裤子脱下,花楚君这才看清,他伤到小腿上。小腿的伤疤有很长一块,虽结了痂,但是依然有些发红,就是说明没完全好。
花楚君狠捶了史少言的胸膛两下子,“伤到腿你还连夜赶路,你不要你的腿了?还有还有,你瞒我做什么?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可是拿我当你媳妇了?!”
“怎么没当?”史少言拥紧花楚君,啄了她的唇一下,“没当你是我媳妇,为什么大老远去接你?没当你是我媳妇怎么会任你脱了我的衣服?”
花楚君气结,“我要你再浑说!”她张着嘴咬在史少言的肩头,抬起头看他的脸后,又咬下一口。
“我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记性了?!”
史少言按住花楚君,将唇贴上去。耳鬓厮磨间,他道:“我有记性的,为你,我也要好好活着。等以后你身体里的毒全清除了,我们就要个孩子……”
孩子……
花楚君的脸不自觉得红了起来,如同即将落下去的日头。
“你还说,你将药放在好几个县城,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你疯了不成?”
史少言伸手按住女人的嘴唇,“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一个人疯一次,不然老了,岂不要后悔。”
花楚君闭上眼睛,任男人吻去她眼角的泪。
他真傻……
从认识了她之后,他就傻得无药可救……
……
飞镖飞到正房门前,眼见着大白天房门紧闭,开始不耐烦的拿嘴啄门。
秋水见这么不开眼的鸟,急忙赶它。
飞镖气坏了,不肯走,开始啄窗户。
还是冯婆子有办法,拿着精粮逗走了飞镖。
飞镖一面站在冯婆子的肩头,一面还扭着小脖子看正房。它大概也在想,青天白关,关哪门子的门呢?好在有粗粮勾引着它,不然它是定不会罢休的。
第二天一早,花楚君和史少言一道起了床。史少言回头看她,“你不必起得太早,多睡会。”
花楚君哪里还能睡,“昨天回来太匆忙,都不曾去拜见伯母,伯母最近可好?”
史少言笑了笑,“我料到北山县那边会有事,将她老人家和几位老夫人送去京城外的闲庄过浴佛节去了。闲庄的浴佛节要办两个月,老夫人们正好吃斋念佛在闲庄游玩两个月,过几日我们去接她老人家就是。”
原来是这样。
花楚君又躺下来,“那你快忙吧,我要睡了。”
花楚君说到做到,在史府大睡三天,以示庆祝。
到了第四天头上,花楚君先去小偏院看望王小师妹。
王小师妹是第一次被人服侍着,虽过了三天,她还似站不会站,坐不敢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