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史府,就见有马车停在侧门那边,看着马车的样子并不像来客,像是拉了什么东西。
史老夫人不由得问一旁的郑嬷嬷,“你去问问可是后厨房买东西回来了?停到角门那边,在侧门多有不便。”
郑嬷嬷问过就回来了,“老太太,是老爷让送回的东西。”
郑嬷嬷后面的话是不敢说的,因为赶马车的人说,是史少言买回些果子给花楚君做蜜饯。
史老夫人脸上露出喜色,“还算这孩子有份孝心,行了,一会儿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后面吧。”
郑嬷嬷抚着史老夫人向后院走,正好看到一筐筐的果子从马车上抬下来,史老夫人越看越不对。
“那红的黄的是什么?”史老夫人问郑嬷嬷。没等郑嬷嬷回答,潘玉就说,“我瞧着好像是山楂和桃子。”
“啊?”史老夫人再相信儿子也看得出儿子送回的东西是给谁的。
郑嬷嬷急忙道,“奴婢刚刚问了,还有点心呢,是老爷给老太太买的。”
“指不定给谁买的呢。”史老夫人脸沉着进了门。
没一会儿,下人将买的几盒子点心送到后院正房,史老夫人却已经没有刚刚的欣喜。
“放在那边吧。”史老夫人念着佛,转头就看到西厢往里搬果子,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仿佛搬去的果子已经酸到了她的心里。
同样还酸着的人,就是一旁不作声的潘玉。
刚才在马车上姨母的一句话正说到她的心里,“她有你一半,我都不至于操这个心了”,自己样样比表嫂强,可是表嫂却占满了表哥的心,就连买果子这种事,表哥都替表嫂想到了,那么她呢?她如果做表哥的妾?表哥心里哪还有她的位置?
潘玉失神的坐在那里,连丫头来给奉茶,她都没注意到。
窗外从花楚君那边传来的隐隐笑声,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总要自己争取才是啊”,这话就仿佛是说给她听的,令潘玉醍醐灌顶。
潘玉咬咬牙,站起身……
史少言回来时,史老夫人那边的小丫头一直在门那等他。
“可是老夫人那边有事?”史少言问。
小丫头连忙摇头,“不是,是老夫人今日去鲁阳公府累坏了,说是要早早休息,您不必过去了。”
原来是这事。
史少言刚要走,小丫头紧走两步,“老爷,鲁阳公老夫人送了几样小点心,老夫人将点心都分给表小姐和夫人了,这份是老夫人留给您的。”
史少言点头,让暮寒拿着点心,他回了小书房。
厨房那边一会儿就端上菜饭,史少言发现没有花楚君在身边,他吃饭少了许多兴致。
花楚君在吃饭时又说又笑,有时还会打趣自己,也许还要瞪他几眼,将饭桌变得格外生动。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种氛围,确实的说,喜欢上和她在一起。
史少言吃过饭,暮寒就进了来,“老爷,刚刚老夫人让人送来的点心不妥。”
“嗯?”史少言拭着手,起了身,“哪里不妥?”
暮寒微迟疑,“里面被人……下药了。”
史少言沉吟片刻,“把那点心拿来放在我这,看看一会儿谁来便知晓了。”
过了二更天,有两个人影从后院而来,一前一后直向小书房走来。
小书房的侍卫马上发现二人,拦道,“什么人?”
前面提灯的丫头将灯挑高,“我们是老夫人让过来的,老夫人有封要紧的信要给老爷看看。”
侍卫一见拿的灯笼确实是后院的,也没再拦,将人放进小书房。
小书房只亮着盏小灯,小丫头将门轻轻推开,后面披着披风的人闪身进入。
小书房里很安静,进来的人脚步极慢,似乎还有些犹豫的停顿一下,才向里转去。
里间的榻子上斜靠着闭着眼睛的史少言,他身前的书案上放着几块摆放不齐整的点心,从数量上看,是被人吃过了。
灯泡昏暗,给房中洒了层暧昧的昏黄。
来人红着脸,脚步不似刚刚那般紧张来到史少言身旁,她缓缓抬起手就要去抚史少言的脸。
史少言忽然间睁开眼,吓得来人倒退一步。
“表妹深夜送什么信?”史少言目光如炬,看得潘玉哆嗦一下。
“我……我是……”
“你是来看我有没有被药迷晕吧。”史少言毫不留情面,羞得潘玉无地自容。
“不……不是迷药,是……是春药……”
史少言坐起来,拿起书案上的点心,“是下了春药?”
潘玉不知道史少言要说什么,只直直的望着他手上的点心。
就见史少言轻拈点心,露出一抹笑意,当着潘玉的面将点心放在口中。
潘玉又惊又喜……
花楚君已经睡下,却被值夜的秋水叫醒。
秋水焦急的说,“夫人,前面暮寒来报说老爷忽然间不舒服了!”
刚刚还因为睡眠不足要发火的花楚君听了这话完全清醒过来,她急忙坐起,“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好像是说老爷吃酒后回来狂吐不止,暮寒说老爷酒量不错,不该这样吐才是。”
花楚君第一个就想到中毒,她急忙趿上鞋子,扯过外套胡乱套上,“快,拿我的药箱和针来,他人现在在哪?”
“老爷怕惊扰了老夫人不敢来后院,说是去正院那边了。”
花楚君一面走一面系着衣服,急匆匆朝着正院去了。
正院正房闪动着灯光,声音却没听到什么。花楚君来不及细想,推门而入。
可是奇怪的是,正房一个人影也没有,花楚君大急,“史少言你在哪?!”
有人从花楚君身后搂住她的腰,花楚君僵了一下努力去挣扎,后面那人的手臂却死死的钳着她,将她整个人扛在肩膀上。
“来人……”花楚君还没喊完,就被那人压在床上,“连我你也认不得?”
史少言低笑着。
花楚君气坏了,挥着小粉拳头狠狠的捶了史少言的肩膀,“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不是吐了么?”
史少言脸上有着异样的潮红,声音也比往日低沉得多,“我不让人这样说,你怎么可能出得了后院?”
“那你也不该拿自己生病当幌子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史少言盯着花楚君愤怒的双眼,鼻尖擦过她的擦尖,又扫过她的脸颊,最后嘴唇半贴在她的耳边。
“我想你了……”
花楚君不知道几时史少言这么会撩,不等她回话,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耳根,“我要想死你了……”
是么……
花楚君的怒火渐渐消散,心想史少言肯定是喝了酒了,他撒酒疯了……
第二天一早,史老夫人左等花楚君立规矩不见人来,右等不见人来,最后让郑嬷嬷去唤,郑嬷嬷才说,“昨晚上言哥儿吃多了酒,吐得很厉害,叫人把夫人找走了,说是看看身子要不要紧。”
史老夫人一听这话,坐不下去了,“他人在哪?我去瞧瞧。”
郑嬷嬷急忙拦道,“老太太您就别去了,我刚刚让人问了,说是吐到了后半夜,夫人一直在言哥儿身边照顾着,许是现在两个人都累坏了,所以花氏才没来。”
史老夫人点点头,“那就让人告诉花氏,今日不用立规矩了。言哥儿这孩子也是,吃酒吃那么多做什么,伤身啊。”
郑嬷嬷笑道,“您看,言哥儿还是要有媳妇才好,不然这大半夜谁去照顾他?夫人又会医术还知道给言哥儿做什么醒酒汤,岂不省得半夜找郎中了?就是找了郎中也不及家里有郎中来得快啊。”
这一点史老夫人倒是同意,“那我们用饭吧,不用等他们了。”
潘玉低着头在想,郑嬷嬷你真是会说话,将一桩入不得耳的事,说成治病救人的好事,还让姨母免了花氏的规矩。明明春药是她给表哥下的,结果表哥吃了春药点心和表嫂春宵一度去了,她被表哥痛斥一顿赶走了,想想都是她给别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