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孙在咖啡馆里待够了,踩着饭点回家,本来以为能少听蒋鹏飞说几句废话,可朱锁锁不在家,没人缓和气氛,蒋鹏飞就着今天的事情对蒋南孙又是一顿数落。
蒋南孙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仔细听几句。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蒋鹏飞那些对她来说相当于是“谬论”,过大于功,不如不听。
最后,话题归结到一个问题上:蒋南孙今天的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孙,那个那个,今天王先生说你有男朋友了,谁啊?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蒋鹏飞问道。
蒋南孙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那个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临时找来应付王富贵的。”
“什么?临时找的?你知不知道王先生在你那个冒牌男朋友面前受到了侮辱,现在人家把那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知道啊,不过那个人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也在场,完全就是那个王富贵自取其辱,明明没多少文化,还硬要装文化人,结果被狠狠地打脸了,也算是他活该。”蒋南孙偶然想起王富贵今天那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厌恶。
“可是,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朋友,你就算是不喜欢他,你也应该给他的面子,你让他那么难堪,那你让我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蒋鹏飞的语气既无奈又生气。
“爸,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那个王富贵比我大十几岁,都快跟你差不多大了,你要我跟一个这么老的人相亲,事先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擅自决定本来就是不对。而且,相亲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本来就是只要有一方不愿意,两方随时都可以谈崩,我不喜欢他,所以我拒绝了他,这我没什么过错。至于你说的他受了侮辱,我可以道歉,但是这完全是王富贵自取其辱,如果他真的抓着这件事情不放,那证明他才是一个十足的烂人,你没有必要再跟他朋友。”蒋南孙巧舌如簧,几句话里将这件事情分析得清清楚楚,放在蒋鹏飞的面前。
蒋鹏飞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于是缄默不语,只顾闷头吃饭。
蒋老太太瞥了一眼蒋南孙,略微有些愤愤:“女孩子家家的,嘴皮子太溜会被人家认为不礼貌,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以后结婚嫁出去,免不了要被别人看笑话,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蒋南孙又对蒋老太太说:“奶奶,我们家的情况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你想想前两年我们家的钱被我爸骗去炒股票丢了多少钱,有一分找补回来了吗?我说的再多,这个家也没有人会听我的,但是你不能因为我是个女孩剥夺我说话的权利,这个家里唯一的男性,除了炒股以外什么都不会。”
蒋鹏飞无缘无故又被蒋南孙“批评”了一顿,心里极大不满,正准备呵斥蒋南孙几句,蒋南孙却忽然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
已经是晚上,蒋南孙回到卧室,打开灯发现朱锁锁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叫了好几声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锁锁,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在外面吃吗?怎么现在会在这里睡觉?”蒋南孙看着朱锁锁红扑扑的脸,唇齿间散发着微醺的酒气,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孙······”朱锁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呜呜咽咽地叫了一声蒋南孙的名字,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咧出一个笑。
“怎么喝这么多酒?”蒋南孙将朱锁锁额前的头发轻轻挽起,看着那个红彤彤的脸蛋,此时此刻似乎更加明艳动人,甚至多了一丝魅惑,不禁心头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蒋南孙不舍得朱锁锁在外打拼得这么辛苦,也不愿意看到朱锁锁被迫去做一些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可随着成长她才逐渐懂得,不是所有的她不愿意都不会变成现实。她不是永远的蒋公主,不可能一辈子高高在上,当为了生活而不得不去努力的时候,很多事情只能被动地去接受事实,然后主动地将不利条件变为有利条件。
朱锁锁低声哼了几句,蒋南孙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朱锁锁说了什么。
朱锁锁说,她高兴。她拿到了她人生中第一笔不菲的工资,终于体尝到了经济自有的滋味,她终于实现了彻彻底底的自由。
或许这一份快乐蒋南孙是不能完全理解的。蒋南孙生活的家庭条件优渥,而她从小又什么都不缺,几乎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经济独立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感觉。蒋南孙还是一个学生,她的主要经济来源来自于家庭,为了维持她“公主”的生活,每一个月都要从家里获得一份数目并不算少的钱。
此时的蒋南孙还无法想象,如果家里有一天突然之间没有钱了,那她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很久之前,蒋南孙就有一种感觉,离开现在的家庭的她,将会是另一番模样。
“锁锁,工作真的很累吗?”蒋南孙仔细地将朱锁锁摆好躺进被窝,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蹲坐在床边,看着朱锁锁。
朱锁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了眼皮,露出一点点乌黑和晶亮,透过小小的缝儿看着蒋南孙。
“工作是挺累的,但是在拿到钱的那一刻,这一切就都值得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累了。”
“为什么你那么想要挣到钱呢,与其累死累活拿命还钱,为什么不少拿点钱多享受享受生活呢?”
朱锁锁轻笑一声,只说:“我是在和时间赛跑。”
如果命运重来一次,蒋南孙家里还是会败落,那么她一定要赶在那个时间之前存够一些钱,尽自己所能去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