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俞被推醒,“快别睡了,世子要出门了。”
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绝于耳,令俞睁开眼,猛的跳起来,熟悉的场景像洪水似的涌进眼眶,逼出红血丝。
待君归。
待君归!
“世子在哪里?”
“在门外……”
令俞赤脚跑了出去。
远远的瞧见一袭白衣的少年,站的笔直,面色严肃冷漠,正在吩咐管家,抬头瞧见他,说,“慌什么,你这次不跟我出去,我有别的事要你办。”
令俞心脏激动难抑,目光垂下,语气是强压的平静,“世子!”太好了,太好了!
沈寅清挥退管家,他有要事在身,即刻就要出发,时间半点不等人,他不可能去九皇子府了,“九皇子府的人此时就在我院子里,你随他去一趟。”
说完,沈寅清转身上了马车。
令俞直到此刻才觉得不是梦境,世子安好……还有九皇子!
令俞的心瞬间急促跳起来,千滋百味顺着四肢百骸通向全身,那是他家世子一辈子的苦源之地。
九皇子……
令俞换了衣服,跟着人去九皇子府。
距离九皇子府越近,令俞手里出的汗就越多,赶车的人拍拍他,说,“别紧张,别紧张,咱们九皇子不就是脾气差点,做事随意点,下手没个轻重,阴晴不定,爱睚眦必报……其他的,好像都还好吧。”
令俞:“……”这叫好?
算了算了,美人最大嘛。
赶车的人将他带到一座院落外,停住了脚步,已经准备溜了,“咳……就是这里了,九皇子这两天一直待在这里,还让人把海棠花都收了起来,听世子说你会酿酒,就叫你来了,放心,没别的事的。”
令俞瞥了一眼他迅速闪人的架势,要是不跑起码你说的能有点可信度。
推开门,花香鸟语扑面而来,令俞恍惚了一下,视线聚焦到海棠树下那个美艳阴冷的少年:九皇子!
李质琢懒懒的扫了他一眼:沈寅清还算守信用,知道把人送过来,要不然他闹得他家犬不宁!
“会酿酒?”
令俞被他平静的目光扫过,瞬间回神,同时垂下头,“会。”
李质琢翻了个身,继续睡,也不再说话了。
令俞不用他吩咐,立刻过去分拣花瓣,做起来得心应手,脑海里想起了一些事:不论是世子还是九皇子,欢爱后最喜欢喝的就是海棠酒,不过心境不同罢了,一个爱而不得,一个避之不及。
但现在……
令俞看着李质琢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质琢突然回头,眼睛锐利的目光转瞬即逝:这个叫令俞的可是沈寅清身边最得用的人,沈寅清留下过夜,守在外头的人就是令俞,这么说,他头上一片青这个叫令俞的也知道?
知道个屁!
李质琢把头扭回去。
令俞登时松了一口气。
李质琢闭上了眼,愤恨、仇视、后悔、厌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瞬时冲上脑顶。
沈寅清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他的皇后!这就是一门清贵的国公府出来的世子,规矩脸面全都踩在地上,简直不要脸!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去当城墙啊!
李质琢气性上来,想立刻起身去撕了沈寅清。
转念又想,沈寅清应该已经离开郢都了,他去了国公府也见不到人,李质琢又懒得动了。
过了一会。
李质琢又平静下来。
觊觎就觊觎吧,他上辈子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拼了帝王的脸不要也把他的女人塞给沈寅清了,看他们蜜里调油的过一生,他也算对得起沈寅清了。
至于这辈子,呵呵……有他在,沈寅清就一辈子别想跟女人过!
令俞简直要吓死了,再不敢看了。
就凭九皇子每次都能把他家世子抓的满身是血的样,令俞有理由怀疑,九皇子要是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但是他不想再让世子傲骨尽毁了,九皇子也不该是那样的下场,他们……他们都应该好好的。
“九殿下?”令俞慢慢移过去,在李质琢身后分拣花瓣,看着他的背影,轻唤了一声。
他家世子就是嘴硬,赐婚的圣旨都到国公府了才说出心意,但那时候九皇子已经是皇上了,大燕朝岌岌可危已是大厦将倾,皇上哪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若是从现在就撮合两人,倒是还有可能。
李质琢坐起来,五官冷然,“什么事?”
纵然前世见识过这张脸给他的冲击,令俞还是不敢直视,错开一点,说,“世子这次去办差事可能要半个月。”
不久就是大暑天,各地方已经有旱涝的情况出现,旱涝导致的都是粮食收不上来,大燕的粮仓本就不丰富,是以昭仁帝格外重视这件事。
沈寅清这次就是负责开沟引渠浇灌旱地。
李质琢回忆了一下。
沈寅清这次去确实是半个月才回来,还带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养在了府里,受宠好一阵呢,沈国公都见了人。
令俞记得上辈子世子去办差事的时候,有不少人想攀附上国公府,使出各种手段,甚至有一个女人恬不知耻的跟来了郢都,连国公爷都惊动了,最后还是他去打发的。
但是这打发情敌什么的,不该是九皇子去做吗?
“世子走的急,好多东西都没有带,我还要酿酒,九殿下,您看……”令俞就差说‘九殿下,您去给世子送东西去吧’
李质琢接住一片海棠花瓣,一点一点的碾碎,眼里闪过一抹狠绝的光,淡淡道,“我去送。”
令俞脸上是越发的平静,“那皇上那里……”
李质琢起身,漫不经心的拂去身上的花瓣,“本皇子心系黎民,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李质琢离去前,说,“把你们世子的东西准备好,明天我就去。”
令俞说,“是,九殿下!”
李质琢进宫一趟,不知道是怎么和昭仁帝说的,反正是同意了,令俞准备好了东西--有什么好准备的,交给李质琢身边的小厮。
他提前给他家世子写了一封信,把事情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