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但是气氛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种看不到的方式最折磨人了,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再来!”莫燕衍咬了咬牙,重新拿过弓,调整好又射出一箭,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很多,与方垣的第一箭持平。
“接下来该我了。”
方垣适应得差不多了,加上手感也很好,干脆把剩下的箭全射了,一箭比一箭好,最后一发正中红心。
虽然看不见,但莫燕衍能感觉到方垣的箭风强劲而有力,比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莫燕衍深呼吸,不断调整,终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也打发完了剩下的箭。
二人解开蒙眼的黑布。
“陛下,是平局。”徐大人毕恭毕敬地,“要继续下去,直到分出胜负吗?”
没输,但也没赢,莫燕衍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攥着弓的手有些脱力。
“不必,朕已经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赛,令朕意外。”陆谦赞许道:“二位年轻有为,未来可期。假以时日必能长为国之栋梁。”
莫燕衍连笑都很勉强,只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一路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方位,对面方垣还在愤愤不平,隐有声音传来:“明明这局我一定赢的,真是便宜他了……”
陆花溪与裴苏暮围了上来,担心道:“还好吗?”
“对不起,我没赢……”莫燕衍十分沮丧,心情坠入谷底,“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没有用,陆花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细语道:“没关系,你已经尽力啦。”
当然若是早一些冷静下来,也许情况会更好。
也许是心理作用,莫燕衍感觉所有人都在看他,那些望过来的眼神就像针扎一样刺在背上,就算他们什么都没说,眼神却处处透露着怜悯与鄙夷,莫燕衍无比难受,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他惶恐不安,“如果我们再输一场,是不是就没有办法翻盘了?”
“你是平局,我和她都输了,那才算。”裴苏暮冷静道。
“可是……”
“没有可是,接下来该我了。”裴苏暮说着,起身离开了。
莫燕衍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身影,越想越觉得难堪,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陆花溪叹了一口气,开始往自己身上揽锅,“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只有你的问题,也是我们忽略了你。”
“不要以为我是那种责怪队友的烂人,”莫燕衍眼眶红红地道,“是我太自负,没有好好学习。”
看他这样,陆花溪语气也更加轻柔了,“你能这么想就是一种成长啊,现在的比赛算什么?以后才是真正的比赛。”
情绪低落的时候最听不得安慰,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莫燕衍指定扑到陆花溪身上大哭一场,“呜呜呜。”
他强忍眼泪的样子十分滑稽,就像一个爱逞强的小孩遭到了社会的毒打,陆花溪把这辈子难过的事全想了一遍,这才没笑出声。
她憋着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低头,皇冠会掉,别哭泣,坏人会笑。”
“谢谢你的安慰。”
莫燕衍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但是你好像我祖母,我以为是祖母回来了……”
所有的感情瞬间烟消云散,陆花溪嘴角一抽,露出了一个此生最柔和的微笑,“别逼我在这种时候扇你。”
“……”
“第三场数,参与者定裴苏暮、方垣。”
陆谦看了徐大人一眼,徐大人颔首,走上前道:“这一场我们会提升难度,考验二位的心算能力,先报出答案者胜。”
“哼。”
方垣不屑地看了裴苏暮,通常来说爱叫的人不会有多少本事,比如跟他打成平手的莫燕衍,但面前这个人柔柔弱弱的,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他更不会放在眼里。
台下,莫燕衍总算止住了情绪,抽抽搭搭地问陆花溪:“他能行吗?”
陆花溪撑在桌上,双手托腮,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嘘,我也很好奇,他到底行不行。”
上方,徐大人缓缓念着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这个题的意思是,有一些物品不知道有多少个,只知道将它们三个三个地数,剩下两个,五个五个地数,剩下三个,七个七个地数,剩下两个。
好简单。
话音刚落,陆花溪就有了答案,她在心里念出的同时,裴苏暮也不假思索道:“二十三。”
“切,算你抢的快。”方垣嘟囔了一句。
徐大人面无表情地扫了裴苏暮一眼,“第二题。今有五等诸侯,共分橘子六十颗。人别加三颗。问五人各得几何?”
这道比上一道稍微复杂一点点,意思是诸侯五人共同分六十个橘子,若后面的人总比前一个人多分三个,每个人各分多少个?
是等差数列题。
“是、是……”
方垣结巴了一下,裴苏暮耐心等了一小会儿,在他开口前抢先道:“五等诸侯分别为公、侯、伯、子、男,故而公十八颗,侯十五颗,伯十二颗,子九颗,男六颗。”
方垣愣了愣,呆呆地望着他。
“不错。”徐大人继续道:“远看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莫燕衍听后,扁扁嘴委屈道:“服了,我真是听都听不懂!”
陆花溪没有搭理他,而是嘀咕道:“一加二加四加八……一百二十七组。三百八十一除以一百二十七等于……”
“三。三盏灯。”裴苏暮道。
陆花溪睁大了眼睛,徐大人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欣赏,她没有等方垣,而是继续道:“最后一题。今有出门望九堤,堤有九木,木有九枝,枝有九巢,巢有九禽,禽有九雏,雏有九毛,毛有九色。问各几何?”
这道题也很简单,就是算法比较复杂。
“木八十一,枝、枝……”方垣张口急迫道:“有纸笔么?”
“没有。”徐大人合上文书,淡淡道:“回答不出也没关系。”
因为你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