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来蹚这趟浑水呢？
欸根本没有人！
季山月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要把手里的名册都要翻烂了。
陆花溪估计，莫将军多半也是不愿意让自己儿子来参加的，但他偏偏是陆苍的人，加之有陆花溪坐镇，这才勉强接受。
季山月有点尴尬：“貌似没人毛遂自荐哈。”
国子监什么水平大家有杆秤，局势也看得分明，哪有软柿子能捏？
……等等，软柿子？
陆花溪与季山月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反应，怕不是想一块儿去了。
陆花溪犹豫了一下，道：“夫子，羊毛逮着一家薅会不会不大好？”
“咳咳咳……国子监自由仁爱，我们自然尊重他的决定。”季山月嘴上说着，忙不迭地让人叫了裴苏暮来。
裴苏暮来的时候陆花溪正坐在一旁，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裴苏暮站定，“夫子找我吗？”
“快来坐。”季山月平常严肃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和蔼的笑容，“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国子监与太学的比赛？”
“有听莫叔叔提过，”裴苏暮道，“记得好像是择第一第二及最后一名参加。”
“是的，但是现在有了点变化。”季山月声音放得更加轻柔了，“施语她身体不适，无法比赛，规则便从第二改成了中间的人，我想到了你。”
她的意思十分明确，裴苏暮愣了愣没有立马答话，季山月翻了翻册子，上面记录着他过往的成绩，“中等偏上，基础夯实，我看好你。”
陆花溪在一旁默默看着，发现裴苏暮并没有什么欣喜、为难或者其他的反应，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裴苏暮才道：“夫子，我一定要参加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季山月卡了一下，道：“我们自然尊重你的意愿……”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苏暮打断了：“抱歉夫子，我不能参加，莫叔叔也不会同意的。”
预想之中的拒绝，季山月毫不意外，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总得给他们家人留一个吧？
“唉，实在是难为你们了。”她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只得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俩先回去吧。”
“好的，季夫子再见。”
“对了小郡主，请等一等。”季山月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三天后会与太学的人会面，届时会公布考题与比赛时间。”
“好的。”
陆花溪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班主任，关上了门。
二人一同往教室走去，陆花溪轻轻松松，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旁边的人步履沉重，看样子心事重重。
走了一小段路，陆花溪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裴苏暮停下脚步，犹犹豫豫道：“小郡主，我这样逃避会很懦弱吗？”
“嗯？”陆花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些诧异，“也不至于就到了这种高度，本就不是你的事，谈何逃避？”
回廊上，缠绕着蔓蔓青萝，垂下千丝万缕，裴苏暮立在廊下，低着头道：“我本来可以答应夫子，但为了自己，我不能点头。”
彼时的陆花溪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权当他是在愧疚：“你怎么忽然这么奇怪？”
“我……”
裴苏暮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纠结，陆花溪心里不禁冒出了许多问号，不就是一件小事吗，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好在她情绪比较稳定，毕竟裴苏暮还是个孩子嘛，可能心思是比较敏感一点，加上这人偷偷藏着一段过往，应当是触及了旧事，所以绷不住了。
“想开点，”陆花溪耐心地安慰道：“你没错，凡事优先为自己考虑，既然说是为了自己，那就不必有什么负担，想太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但我……不想看你独自去对太学的人。”
这话冒得有点突然，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怔了怔，几秒后，他的脸迅速染上一层绯红，人也肉眼可见地慌了。
“不是……不是，我……我……”
“你也太好了吧！”陆花溪猛地用力，拍了拍裴苏暮的肩，震惊道：“够义气，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
裴苏暮表情有些呆滞，陆花溪全然没有在意，换句话说她压根就没往别处想，而是兀自感动道：“没想到你跟父亲一样，都在为我考虑，其实有你们这几句话就够了，区区一个比赛，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我也不是独自啊，现在就有个莫燕衍不是吗，你不把他当人啊？”
“……”
裴苏暮石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他缓了口气，面颊上如苹果一般的绯红也消退了下去，他扯了扯嘴角，嘀咕道：“肯定拖你后腿。”
“无所谓啦，我以一敌百。”陆花溪攥紧拳头，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散发自信的光芒。
有了这么一打岔，先前奇怪的氛围散了个干干净净，裴苏暮也忧郁不起来了，他冷不丁道：“小郡主希望我参加吗？”
陆花溪警觉道：“你可别想把这个锅甩在我身上哈。”
裴苏暮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让别人替你做决定，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后悔。”
高情商：不会后悔。
低情商：赖不了别人！
陆花溪瞄了一眼他，道：“你这般纠结，难道是想参加的吗？”
见裴苏暮又不吭声，她又补了一刀：“你想入仕？”
“……”裴苏暮别过头：“我不知道。”
“那不就结了？”陆花溪感觉时候不早了，道：“回去上课吧，你先想一想，感觉国子监没有那么快找到人。横竖不过一件小事，不必浪费太多精力在这上面。”
“好。”
陆花溪先离开了，没注意他并未跟上来。
太学的人啊……她还挺期待的。
在等待与他们碰面的空闲时间里，陆花溪还央了陆苍找来了太学近几年的试题全部看了一遍，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除此之外，她还打听了一下太学人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