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苍并不买账，嘲讽道：“呵，是吗？”
“那是自然了，王爷。”宋仁不愧是官场人，很会察言观色，净挑些对方喜欢的话来说：“昨日娘娘还来问下官，禹州哪里的糖果子好吃，你瞧，今日不就到您手上了么？”
陆苍有些诧异地捏着指尖的糖，他没想到孟琦玉如此上心。
“当真？”
“下官怎敢欺瞒王爷？”
向来冷漠高傲、唯吾独尊的陆苍能问出这么孩子气的话，看来恋爱中的男人真的智商会负。
宋仁笑道：“小甑糕可是禹州的特产，尤其城外那家最为出名，娘娘为了您，不辞遥远，这份心意如此贵重，理应让王爷知晓。”
陆苍脸上的笑意简直都要绷不住了，他赶紧轻咳了一声掩饰内心的喜悦，这女人表面上对他冷冷淡淡的，实际也不是全无感情嘛。
他承认，宋仁的话成功取悦到了他。
“还在城外么，这口是心非的女人。”陆苍往后一仰，靠在木椅上悠然自得，“城外……”
他真是在乎得要命。
宋仁决定再渲染一番，展现一下孟琦玉的不易：“是啊，就是王爷入城的那条路，约莫一二公里的样子，还要七拐八绕，比较难走。”
“哦……”陆苍正准备将糖放下，猛然一顿，目光如剑般射向他：“你说什么？”
宋仁被他突然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结结巴巴道：“下官说，就、就是您进禹州时走的那条路，比较难走，要去买小甑糕的话怕是要途径几条小道，娘娘一定很是辛苦……”
“等等。”
陆苍难掩面上的震惊，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飞速思考。
城外，面具人……
几个身影交叠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个清晰明了的她。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道。
他从未想过那晚的黑衣人以及会是这个女人，但从头到尾仔细回忆一遍，所有的疑点都会浮出水面。
从他刚察觉这个女人不对——也就是“陆花溪”划伤白萋萋那天，孟琦玉便能轻易扭住那些侍卫的胳膊，到后面他们前往栖霞山遇见刺客，她与国公夫人毫发无伤，说是有人相救……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个“人”就是孟琦玉自己？！
陆苍扶额，感觉脑子快要爆炸了。
自从有了这个代入后，他越发觉得那个身影像极了孟琦玉，难怪对方没有伤害自己，合着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而那轻轻一弹时心里涌出的感觉，分明就是熟悉！
除去不可能的因素，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情理，那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
他的神色变幻莫测，宋仁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他惶恐不安地问道：“王爷，什么不可能，下官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陆苍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
宋仁想破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见陆苍没有发怒，他勉强放下心来，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道：“对了王爷，再过几日禹州文庙要举办一个祭海大典，热闹有趣，您可以同娘娘、小郡主一起参加。”
“有多热闹多有趣？”
“因为是民间所办，我们不加以干涉，所以那一条街会有许多摊贩，售各种小食，还可以赏赏歌舞，赶海、出海……总之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小郡主这般年纪的孩子一定最是喜欢。”宋仁道。
陆苍实在没什么心情，随口应道：“本王知道了。”
再说就不礼貌了，宋仁忙不迭地退了下去，陆苍又兀自坐了一会，全程望着那糖发起了呆。
“祭海大典……”
宋仁的话犹在耳际，陆苍垂下眼睫，掩住了眸里翻涌的思绪，“似乎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
孟琦玉打了一个喷嚏。
陆花溪诧异道：“老妈，你是感冒了吗？”
“不可能吧，这天气，怎么也不会像会感冒的样子。”孟琦玉不太相信。
陆花溪吃吃笑：“那可能就是有人在念叨你。”
孟琦玉揉了揉她的头，并没往心里去：“今天怎么没和家公一起？”
“因为实在是太恐怖了，和家婆的关爱有的一拼。”一说这个，陆花溪就心有余悸，“我们但凡在一起，他就要问我宫宴上的事，还要问我国子监的事，比赛也不放过，翻来覆去地讲，还时不时要考考我，呜呜呜我招架不住了。”
“不错，看来是对你寄予了厚望。”孟琦玉很是欣慰。
“那还是别了。”陆花溪后怕道：“我宁愿跟老妈一起来看他们还行李。”
禹州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她就剩码头那边没有去过，不过听说那边也比较复杂，若是邱秋或者施语也在，她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开学也有一点好，那就是能和朋友一起。
陆花溪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边听官兵嚷嚷道：“来来来都排好队，挨个认领。”
突然，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陆花溪一愣，倏地站起身，孟琦玉疑惑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见了……”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产生了幻觉：“不是吧不会吧？”
孟琦玉正欲再问，陆花溪已经匆匆忙忙地朝那边跑去，没一会儿就拎出了一个小小胖胖的人，震惊道：“裴苏暮，居然真的是你？！”
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
孟琦玉沉思。
“小郡主？”
大抵没想到真的遇见了她，他很是欣喜，陆花溪确认对方是实体后，更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裴苏暮面不改色，“莫叔叔他们出来游玩，在旁边的汶州，我想你也在，便寻思过来碰一碰，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原来是这样！”陆花溪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你一个人吗，莫燕衍没有跟你一起？”
“有一个护卫，但是莫燕衍不在。”裴苏暮摇了摇头，“那场比赛输了之后他话少了很多，整天都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二人又聊了几句，见到好朋友陆花溪非常开心，她一把拉过裴苏暮，对不远处的孟琦玉道：“老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之前提到过的朋友，裴苏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