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叶邦华拉着刚从街上巡逻回来的弟弟叶邦耀一起到警署的食堂吃了一顿员工午餐,没多久,安森、刘章等前去打听消息的老差骨匆匆回返,可带回来的消息出乎了叶邦华的意料之外……居然跟濠江赌王——傅老镕家族之人没有任何关联?!
“阿森,你确定验尸官是说这个女受害人没有任何怀孕或者堕胎的症状吗?”
“华哥,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验尸官十分肯定地告诉我,这个女受害人不仅没有怀孕或者堕胎的症状,而且还是一个处女,另外,验尸官发现那名男受害人疑似不举。”
“什么?那个男的是……不举?这个情况,之前怎么没发觉到?”
听到这一消息,叶邦华原本坐在办公椅上也差点跳了起来,那名女受害人没有怀孕或者堕胎的症状也就算了,结果现在又发现那名男受害人疑似不举,如此一来,情况又复杂了。
“老刘,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安森带回来的不是“好消息”,这让叶邦华脸色有些难堪,转而看向刘章,后者也是心领神会,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逐一说清:
“华哥,按照您的指示,我在我们的环头内搜查了大小医院和私人诊所,最近6个月内堕胎的女人估计有120人,其中105名都是具有居住证的香江本地市民,另外15名都是非法移民,从那些医生和护士嘴里,我得知这15名非法移民到香江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被蛇头从南洋那边骗过来给那些不孕不育的大户人家当‘种袋’,一旦生下孩子就给一笔钱打发回到南洋,之所以选择堕胎,是因为她们不愿意继续被蛇头操控,想着借此机会逃走。”
“呵呵……借种呀……这15个女人呢?现在在哪里?”
“目前已经被暂时收监,等到法庭那边审判结束后就递解出境。”
“嗯……把那个蛇头弄出来,找个地方把他暂时藏着,后面我要用到这个家伙!”
“华哥,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叶邦华的这一决定,不仅让刘章面色大变,就连尚未离开的安森也忍不住出言提醒,然而,叶邦华只是笑了笑,然后挥手让两名老差骨附身过来倾听他对这个蛇头的后续安排:
“老刘、阿森,你觉得这个蛇头在香江、东南亚两地混迹多年,又是给那些不孕不育的大户人家找‘种袋’,难道那些大户人家没想着找机会除掉这样一个掌控着自家大秘密的外人?可为什么这个蛇头还能活得好好的?想来…...这个蛇头身上肯定捏着一些保命手段。”
说到这里,叶邦华顿了顿,而不消多说,安森、刘章二人略微一思索,便是知道了这位年轻的上司是打算从这名蛇头身上挖掘出更多的东西来,尤其是保命手段跟华人大族内秘。
“华哥,我们明白了,您放心,这个蛇头没吐完身上藏着的秘密之前,绝对死不了!”
“你们办事,我放心,这里有些烟仔和洋酒,你们拿去给伙计们分一分!”
“好嘞!多谢华哥!对了,华哥,今晚您还这里值班吗?还是我们替你?”
“你们替我!我今晚要回家陪老丈人他们吃饭,有急事,打电话到【雷生春】一楼。”
时间匆匆而过,叶邦华在办公室内给上司伍德·鲁滨逊汇报了这一次凶杀案所采集的线索,听闻这一起凶杀案或许跟某些华人豪富大族以及非法移民扯上关系,伍德·鲁滨逊也是难得语气凝重地嘱托叶邦华要小心行事,毕竟香江的社会成分里,华人大族占据了主导权,如果肆意调查这些华人大族,或许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一切都以确凿的证据作为立足点。
有了上司伍德·鲁滨逊的“默许”,叶邦华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如果事后没有英籍高官在上面顶住压力,叶邦华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些华人大族发泄怒火的主要目标。
当晚,回到【雷生春】,叶邦华陪着从西贡市那边赶回荔枝角赴宴的老丈人伍子明一大家子人吃了一顿丰盛的“九大簋”,在家宴上,老丈人伍子明问起了叶邦华是不是容许独子伍秀荣牵头组建一支足球队,对此,叶邦华也是当着一群伍家之人的面,郑重其事地承诺一定会让伍秀荣在足球队认真磨砺,而当事人伍秀荣自然也是拍着胸口胯下海口,说是自己未来一定会成为姐夫叶邦华旗下最出名的“球王”——超过“华人球王”李惠堂!
呃呃呃……听到这一番豪言壮语,叶邦华也稍微替小舅子伍秀荣感到些许尴尬,只因当前“华人球王”李惠堂可还没去世,而且带领着南华队在世界球场上披荆斩棘,就算是前世的C罗、梅西等获得过世界杯冠军的超级足球明星,放到这一时代,恐怕也不是李惠堂的对手……这可是顶着诸多世界足球强国的大敌成功率领华人足球队多次杀进决赛的时代猛人!
酒足饭饱过后,叶邦华邀请老丈人伍子明到天台一聚,虽是心有疑惑,但伍子明没有拒绝这位贤婿的邀请,当他上到天台时,只见几名得力心腹也在场,不过,他们已经被捆猪仔的麻绳反手捆住,跪倒在一排烧红的木炭面前,而叶邦华以及他的首席安全主管陈文卓率领的【铁盾】工仔隐隐将四周封控了起来,这一幕让伍子明心神惊骇,他不知发生什么意外。
“岳父,请坐下来吧!”
笑着,叶邦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而,伍子明不清楚情况,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惊慌,不敢坐下来,反而是做出了一副戒备警惕的神态,这让叶邦华觉得十分无趣。
“伍先生,我劝你还是坐下来吧!今天晚上,请您上来,是要处理跪在您面前的反骨仔。”
“嗯?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叽叽歪歪!”
眼见女婿叶邦华不再出声,伍子明顿时怒了,“逮住”走上前的陈文卓的衣领使劲狂喷,可更多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女婿叶邦华——不要“误杀”了自家人,尤其是他伍家的人!
“呵呵……岳父,您怎么还不明白呢?跪在您面前的八个人,从去年9月底开始,一直在串柜底(窃取),我安排阿诚去查账的时候,阿诚发现了屠宰场的账簿上多了一些不明来路的进口饲料,可是我的人没有在仓库里找到这一批进口饲料,后来我又安排文卓带人去调查了一下负责做账和购买饲料的职屠宰场工,然后发现了这8个反骨仔做假账、吃空饷!”
“所以……我尊敬的岳父大人,你要怎么处理这8个反骨仔呢?”
说罢,叶邦华缓缓起身,不再去“欣赏”眼色越来越差的岳父伍子明接下来的反应,朝着楼下走去,留下陈文卓以及【铁盾】在这里“看管”,而8个被绑住手脚、塞上抹布的反骨仔已是被吓到屁滚尿流,想要开口求饶,可惜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响,落在神色阴晴不定的伍子明眼里,显得那般可怜、可悲、可恨……偏偏是被女婿叶邦华抓住了痛脚,如果是他本人查到了这件事情,那么,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被绑着当成待宰羔羊……安心地上路吧!
接过刚才被自己抽了两巴掌的陈文卓递过来的刀子,只见上面锋芒毕露,甚至能清晰地映照出伍子明那张满是沧桑的老脸,跪在烧的通红的木炭堆面前的8个反骨仔当中,不乏跟随了伍子明数十年的老人,但是,一旦牵涉到利益,那么,他唯有斩断那些可笑的怜悯了。
“噗嗤……”烧得红彤彤的刀刃轻轻划开了第一个反骨仔的颈部,伍子明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下辈子我再还你”,在一旁的陈文卓看来,此举过于矫情了…….
方才老板叶邦华没有说下去的是,这八名反骨仔不仅做假账、吃空饷,而且还勾结外人打算夺了西贡市码头,其中一人还被帼党特務暗中收买,打算今晚在叶邦华的饭菜里下毒,如果不是他及时察觉并且做好了对应策略,否则,今晚的【雷生春】就不会如此“静寂”。
因此,伍子明的伤感和眼泪在陈文卓看来,不过是由于惊恐才下意识流露的真实反应。
约莫十五分钟过后,陈文卓带着失魂落魄的伍子明搭乘电梯重新回到了【雷生春】5楼,此时的叶邦华正在吃着刚扒开外皮的橘子,听到电梯处有动静,抬头看去,只见岳父伍子明仿佛丢了魂似的,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他一旁的沙发上,见状,他向陈文卓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轻轻点头,表示天台上的“杂务”都已经处理干净了,既然如此,他也是笑了笑,挪了一下屁股,坐在了岳父伍子明的旁边,用力握住岳父伍子明那双皮肤已经枯槁的手掌:
“岳父,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那就休息几天,我会安排人去屠宰场暂时替您稳住场面,等到您休息好了,就回到屠宰场继续主持大局嘛,不要为了几个反骨仔伤了自己的身体!”
“哼哼……”听到女婿的话,伍子明只是惨然笑了一下,然后就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双手,豁然起身离开,可是刚走出不久,他就看到旁边大厅隔壁的房间里的女儿和儿子正在欢快地讲着街市趣闻,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他的女婿一直静静地在背后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