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既然你都说得明白了,那我是不反对的……”
“在你提出这个计划之前,我们怎么能想到当上一家公司的股东?”
“现在又仔细想了一下,开公司、当老板,这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嘛……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能坐在跑马地的看台上饮酒赛马。”
“对咯!”
“阿华,老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既然我们都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安排,那你说怎么做我们就该怎么做,至于阿耀……年轻人嘛,总是容易钻牛角尖的!”
用手上拿着的档案拍了拍叶邦华的臂膀,安森、刘章等老差骨示意叶邦华无需顾虑太多,反正他们的钱放着也放着,倒不如按照叶邦华的计划去开一家物流公司,然后通过物流公司的财务系统来将他们收上来的【片费】洗干净,放在明面上,这就是他们作为股东的分红。
除了区鼎拥有跟前世大专相等的学历之外,安森、刘章等老差骨连小学都没毕业,直白地说,当初做警察也不过为了一日三餐,在䒤本殖民统治前,港警部门的招新考核没有当前时期的这般“苛刻”,只要“礼数钱”给到位,连“背景调查”这一关都能省掉。
安森、刘章等老差骨入职时,恰好是香江光复的一个月后,港英当局急需一支纪律队伍来维持社会治安,对学历、身高、背景之类的审核也就宽松了许多。
但是,学历不高、文化一般,并不代表安森、刘章等老差骨没见识,他们隐约意识到了叶邦华提倡大家一起出钱共同创办一家物流公司的想法,不同于以往收了片费没多久就花光了,而是转变思维,创造一条新的财路来让“钱生钱”……做生意嘛,当老板喔,他们这些连26个英文字母都未必能拼全的超低学历人士,今后也能穿西装、喝洋酒、食雪茄。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正在朝着自己等人“挥手召唤”,刘章、安森等老差骨也是干劲十足,再次得到众人如此肯定的支持,叶邦华也不再纠结那些小情绪了,穿戴好军装军帽后便是到街上巡逻,而叶邦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以为万无一失,已是提前安排了陈文卓、雷觉诚二人到公司登记处将物流公司的登记注册手续统统搞定,不成想……
那名被他收藏在“秘密之地”的【蟹王】情妇,居然奇迹般地打晕了他安排的两名看守,悄悄回了家,结果被在她家守株待兔的【蟹王】手下抓了个正着,在严刑逼供之下,这个女人战战兢兢地将自己这段时日的遭遇告诉了【蟹王】,通过情妇的描述,【蟹王】隐约觉得那个不断盘问情妇的陌生年轻男人跟结拜兄弟颜同之前提起过的某个扑街仔很相似,于是就派了手下领着情妇前去“指认”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而他则是在暗中观察!
“咁你娘的!”
“真是那个扑街仔把阿芬抓起来的?!”
“不对——那个扑街仔抓了阿芬干什么?难道他看上阿芬了?”
“不不不不……不可能!颜爷之前说过,这个扑街仔心气很高,阿芬这种残花败柳,怎么能入了他的眼呢?难道说……难道说,这个扑街仔在秘密计划着对付颜爷或者是……我?”
“糟了糟了!!!”
意识到叶邦华等人可能在想方设法地搞自己,【蟹王】终究是慌了,也顾不上继续思考叶邦华要怎么对付颜同或者是自己,而是马不停蹄地安排手下请颜同到西贡码头一聚,原本是打算跟颜同商量一下该如何除掉叶邦华这个扑街仔。
然而,世事无常,匆匆赶回的手下告诉【蟹王】,颜同这几天恰好有紧急公务到隔壁的濠江了,而颜同的手下又做不了主,唯有派人到濠江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颜同,可就在【蟹王】焦躁不安之际,这边的叶邦华也通过油条苏得知了【蟹王】的情妇侥幸逃脱的“惊喜”!
“你是怎么安排的人?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居然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娼鸡逃了?”
“啪!油条苏,你误了我的大事!!!”
“对……对不住,大佬,我……我大意了,我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居然……”
“闭嘴!别为你的过错找借口!”
下午两点左右,下了班回到家里的叶邦华,此时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在【雷生春】二楼大厅来回走动,而且脸上满是烦躁和愤恨,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油条苏找来的看守如此“不堪重用”,一旁的叶邦耀、雷觉诚与陈文卓三人也是惊怒交加,本来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待到他们这边准备完毕,今晚就能突袭【蟹王】的老巢,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出了差池,跪拜在地的油条苏犹如簸箕筛谷子般不断颤抖,内心已是苦闷、惊惧、懊恼,更是担心大佬叶邦华会把他彻底踢出这个“蒸蒸日上”的小团队,重新让他变成人见人厌的哈巴狗。
“你——油条苏,我给你最后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立刻、马上,去召集你这段时间在难民营里找回来的工人,给他们每人配上钢棍,左臂绑上两根红带子,3点前,必须完成集合——然后,文卓,你带队强攻西贡码头,不要让颜同的人把蟹王救出西贡!!!”
“都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了解!”
坐在沙发上吐出口中的闷气,叶邦华挥了挥手,示意油条苏和陈文卓可以去做事了,留下的叶邦耀与雷觉诚互相递了个眼神,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紧张。
“放心……我的思绪还没乱,颜同那边也还没收到消息——就算颜同收到了消息,他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老顶在濠江那边也有一些亲朋,会帮我们拖住颜同的!”
似乎是感受到弟弟和雷觉诚内心变幻多端的情绪,叶邦华惬意一笑,拍了拍弟弟叶邦耀的颈部,然后看向雷觉诚,“阿诚,辛苦你跑一趟,去湾仔街市通知伍子明——”
“今天下午4点前,如果他还想分一杯羹的话,就马上召集所有马仔赶赴西贡码头,配合我们的人将【蟹王】抓住,并且将【蟹王】的老巢拆个干干净净!”
“最后,把我们【通运物流】的旗帜插在西贡码头!”
“谁敢半路出来抢这块【肥肉】,那就灭了他!”
“老……老板,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伍子明!”
迎上叶邦华那双充斥着杀气和狠厉的眼神,雷觉诚不自在地打了一个冷颤,多少是有些慌张的,但更多的是兴奋与激动,只因,他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这一回,注定要搏一把了!
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只剩下叶邦华、叶邦耀兄弟二人坐在偌大宽松的沙发上,抬头,凝望天花板,未几,豁然起身,快步走回各自的房间,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两把“防身武器”与配套的100发子弹,以及两把特制的、可折叠收缩的毛发修理刀。
“阿耀,怕吗?”
“从城寨出来后,大哥,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活到你我长命百岁!”
“哈哈哈哈……这条路啊,终究是你我兄弟携手才能走下去!”
搂着弟弟叶邦耀的肩膀,叶邦华豪爽大笑了起来,正在一楼药堂问诊治病的老中医陈衷望默然一叹,为一位住在附近的中年师奶把了脉、开了方、抓了药后,便是吩咐药堂的工仔把写着“暂停营业”的牌匾挂上去,然后上木板——关门,转而来到药堂“后厨”,
“所有人,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一切治疗外伤的药材随时备着,药炉要热着……”
有条不紊地将安排吩咐下去,老中医陈衷望没有为叶邦华、叶邦耀兄弟二人送行——让医生送出门,这等兆头是大凶——况且,老中医也是老江湖了,心中纵有万般怜惜和不忍,仍旧不愿在后生面前做小儿态,倒不如“尽情放手”,候着他们满是伤痕地回家!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只因意外是计划的“天敌”!
收到消息的伍子明也顾不上惊恐,更别提是指责,既然选择了全压叶家兄弟,那么,尽管放手一搏就是了,瞻前顾后——作为一名老赌徒,伍子明最是明白,事到临头,唯有持之一静才能活到最后,不再迟疑,当即召唤亲朋门生两百余人,按照雷觉诚转告的叶邦华之要求,拿上钢棍、左臂绑上两根红带子,分坐20多辆“运猪车”气势冲冲地杀向西贡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