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丽听到吴一磊端端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正在高兴,想要顺水推舟,赶快定下重新举行婚礼的日期。
艾可的一句“不行!”气得她七窍生烟,她狠狠地在艾可身上打了一巴掌。
“不行?死丫头,还嫌不够丢脸,还想惹事?”
对于艾可的回答,吴一磊也很意外,他根本不看江盈盈一眼,只对艾可质问道:“艾可,你是什么意思?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
看着吴一磊对自己毫不在乎,不理不睬,却对艾可生气的样子,江盈盈的心里,就象喝了没有加糖的生榨柠檬汁一样,又酸又涩。
“我就说他们两个有问题吧,你们还不相信。”江盈盈干脆加了把火,现在她也不嫌事大。
吴一磊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凌岳和艾可,说:“难道你们两个真的……?”
艾可的后背被打得火辣辣的,却一动不动,面不改色。
自从她认出凌岳,她就决定了不可能再跟别人结婚。
她一字一句,坚定地说:“跟任何人无关,我就是不想结婚。”
凌岳早就不想再纠缠其中,站起身说:“好了,既然不是绑架,那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吴一磊看了看身边的吴母,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自己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望着艾可和姚春丽,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管你跟谁有关无关,你们要知道,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婚可不是你想结就结,你不想结就不结的。”
姚春丽推掇着艾可,脸上堆满笑容说:“结,想结,我们当然要结。这丫头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已经走到门口的凌岳犹豫了一下,站住了脚,回过头盯着吴一磊。
他的眼睛里有几分戏谑:“那这个婚可是你想结就结?你可真够厉害,怪不得仓库里的戏那么精彩。”
吴一磊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凌岳抛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离开,却不啻扔给他一个炸弹,显然,他苦苦掩饰多年的秘密,已经被凌岳发现。
吴一磊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无计可施,他恼怒地拿着面前的水杯,奋力摔在地上:“结结结,不结了,结个什么婚!”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吴一磊一走了之,一场会谈最终不欢而散。
艾可走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连续输入两次密码都打不开门,看着孤伶伶躺在门口,墨绿色的行李箱,艾可明白自己今天是进不了家门了。
姚春丽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言不发。
听到门锁叮叮叮的告警声,艾成君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水说:“春丽,这天都黑了,艾可一个女孩子家,要不让她先住一晚,明天再走?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好好说?敢情这家里就我一个恶人是不是?你要想当好人,就跟她一起出去!她一天不答应结婚,就一天不准回这个家。”
姚春丽举起杯子就想往地上扔,眼睛一瞥,看见正是吴家之前送的进口玻璃杯,连忙双手捧着轻轻放在桌上。
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姚春丽的心情就象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从天上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是姚春丽从福利院把艾可领回来的。
那时,她与艾成君结婚已近十年,却始终没有孩子,中医、西医甚至试管,能试的方法她都试过了,都没有用。
后来,有人给她推荐了算命先生,那先生掐指一算,说她子女运太弱,必须先领养一个小孩带运。
也不知道算命先生说的是真是假,但艾可刚到家一年,她就真的怀上了孩子,有了艾力。
姚春丽和艾成君两个人都是国企的普通员工,同时养两个孩子,实在有些捉襟见肘,生活过得很是拮据。
姚春丽时常也会抱怨,若不是法律不允许,她真想将艾可送回福利院。
不过,说实在的,其实姚春丽心里有数,艾可从小就异常懂事。
不仅自己的事从不让人操心,还能帮着带孩子。
只要呆在家里,总是不等安排,就抢着做家务。
艾力上学后,还负责接送,还能辅导他的家庭作业,比上培训班省钱省事多了。
亲戚朋友们都羡慕姚春丽是捡到宝了。
特别是眼看着小时候水灵灵的艾可,转眼间就长成一个豆蔻女子,很多人都纷纷上门提亲。
姚春丽却一直以年龄还小压着不应。
其实她是心里算计着,怎么着也得找一个有钱人家,才能补偿这么多年的养育成本。
至少也得给儿子艾力换取点结婚的资本。
她可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
当然,她也心知肚明,按着艾家自身这一穷二白的条件,更多的是高不成低不就。
吴家上门提亲的时候,姚春丽知道自己咸鱼翻身,进入上流阶层的机会来了。
那几天,她可是常常从睡梦中笑醒过来。
可谁知道,原本一只脚已经踏进富贵的门槛,艾可这一下,又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回来。
艾成君不敢再吱声,只好悄无生息地缩回房间,偷偷用手机给艾可发了消息。
“可儿,你妈正在气头上,你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艾可正准备拖着行李箱离开,一群身穿搬家公司制服的人来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见迟迟没有动静,戴着一顶黄帽子的领头人,拍着门大声嚷着:“开门开门,我们是搬家公司的。”
艾成君打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人就一窝蜂地闯了进去。
黄帽子看着手里的清单,指手划脚,咋咋呼呼地安排着:“你们两个人,搬冰箱,你们几个搬沙发,你们……动作快点,客户可说了,今晚必须全部搬完。”
姚春丽厉声道:“干嘛呢?光天化日的,还敢入室抢劫啊?艾力,快,报警。”
艾力没有回应,他正在房间里戴着耳机玩游戏,激烈厮杀之中,却被突然断了电源。
他一脸慒地望着不由分说拔了他电源插头的人,那人却把他拉向一边:“让一下,让一下,别影响我打包。”
“妈,这是怎么了?”
看着一脸无奈走出房间的艾力,姚春丽催促道:“谁知道?叫你报警,你报了没?”
“报警?大姐,我劝你省省吧,别费那个劲儿了。”黄帽子把手里的单子递到姚春丽面前。
“你自己看看,看清楚一点,这是吴家给我们的搬货单。我们来之前吴家已经给警局打过招呼了。放心,我们一件不多搬,但肯定一件也不能少。对了,大姐,劳驾,麻烦你起来下,这沙发……”
姚春丽的脸涨得通红。
不错,单子上全是吴家这几天送过来的东西。
按照姚春丽的要求,吴家在结婚前,把艾家的家电家具全部换成了新的。
手拿着清单,姚春丽一时眩晕,有些站立不稳。
艾可冲了进来,扶住姚春丽说:“妈,没事吧?”
姚春丽推开艾可,给吴母打通了电话:“亲家,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嘛。”
“亲家?谁跟你是亲家!听着,三天之内,把礼金退回来,记好了,三天之内,对你们算是仁慈义尽了吧。否则,法庭上见。”
电话立即挂断了,姚春丽象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她指着艾可,嘴唇颤抖着:“这下你满意了?这就是你做的好事!你就想看我们艾家这种下场是不是?”
艾可把自己的电话递给了黄帽子。
刚才在家门口看见搬家公司的人,她就明白了,立即跟吴一磊联系并达成了协议。
今晚让搬家公司暂时什么也不要动,明天两个人会面正式谈谈再说。
黄帽子接听完电话,嚷了一声:“好了,把东西全部归位,收工!明天再说。”
很快,一窝蜂地,工人们又涌出了家门。
艾可看着沮丧的姚春丽和艾成君,抱歉地鞠了个躬说:“妈,爸,对不起,这一次让您们失望了。但……”
听这口气,姚春丽知道艾可是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了。
她不等艾可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算了,别叫我妈,一句话,你一天不答应结婚,一天就不是艾家的人。知道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想飞可以,这些东西,还有那礼金,你自己解决。养你这么多年,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我自己解决,您们不要担心。爸,妈,我走了。艾力,照顾好爸妈。”艾可望了望四周,舍弃了最后的留恋,转身离开。
走出小区,艾可拖着行李箱径直向公司走去。
平日里,除了一些必要的日常开支,她所有的收入全部都交给了姚春丽,宾馆她是没钱住的。
幸好,公司里还有一张加班用的折叠床,先在公司里对付几天再说吧,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同事们发现。
艾昔咖啡厅。
凌岳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很清楚地看见对面的招牌:珍情婚恋服务公司。
坐在对面的林秘书不解地问:“凌总,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万宝百货公司吗?你怎么又对这婚恋服务公司感兴趣了?”
难道凌总是想交女朋友了?当然,这句话林秘书可不敢说出口。
凌岳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咖啡说:“目标?我的目标是容城所有的公司。”
林秘书惊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都晃了出来。
“不好意思,对,对不起,凌总。”他忙不迭地用纸巾擦拭着。
才跟随凌岳两天的林秘书心里忐忑之极,后背冒出了冷汗。
来之前,就听同事说了,凌总是一个对下属极其严苛的老板。
短短两周时间,已经换了三个秘书,听说上一任秘书仅仅因为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喷嚏,就当场被辞退。
林秘书擦净桌子,才敢抬头,懊恼地等待着凌总的判决。
这时,他才发现对面的凌岳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林秘书顺着凌岳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满脸落寞的女孩子拖着墨绿色的行李箱走进了珍情婚恋服务公司。
“明天,我要那公司的全部资料。”凌岳转回头,再次端起咖啡杯。
“是,凌总。”林秘书暗自窃喜,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