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这一天，李牧看着潘爷甩在桌上的2000块钞票，笑了笑。
“这么少？再加点儿！”他推开阿豪，在一旁的水果盘里挑挑拣拣，拿起了一只最大的橘子。
“你想赌多少？”潘爷来了兴致。
“我也没多少赌本，不过你这2000确实不够看，赌10000吧，一局定胜负，你输了以后别来烦我！”李牧一面掰着橘子皮，一面说着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
“可以！”
潘爷说完，光头小二便已将一沓票子扔到桌子中央。
“你想怎么赌？”
“三张牌……”李牧说话间似尝到了酸，眉头一皱，吧唧了两下嘴，才又继续说道：“抽大小。”
不用潘爷多说，站在李牧身后的阿豪，已经拿出一副扑克，铺在了桌上。
小二走上一步，嗤啦啦几下利落的声音响起，几秒钟时间，便已将牌洗了一遍。
李牧也不客气，抬手切牌。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站在李牧身后的阿豪，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手心，确定他没有藏牌。
小二手将正副牌一字排开！
潘爷灭掉手上的烟，抬手在牌面上缓缓移动，某一刻其动作突然一顿，手立时抬起，便已抽出一张牌。他动作极快，桌上剩余的牌纹丝未动。
李牧笑了笑，他看的清楚，潘爷并没有抽牌，而是用极快的速度，将袖子里的一张藏牌换了出来。
他直接换牌，显然胜券在握，吃定了自己抽不中黑桃A。因此，情况很明显，这副扑克里或许根本没有黑桃A。
李牧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想着对策的同时，另一只手，也从牌堆里抽出了一张牌。
“再换一副！”潘爷的表情和语气，依如方才轻松、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小二拿出新牌，嘁哩喀喳一通熟练的洗牌动作。依然是李牧切牌，潘爷抽牌，然后李牧再抽。
双方两张牌反扣在桌面上，神色各自平静。
李牧看的清楚，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潘爷换牌，这一次是小二藏了牌。显然，潘爷桌面上的两张牌已然是最大的了。
他笑了笑，表面上看是自己处处落于下风，但对方业恰恰给自己指了一条道。
李牧掰开一瓣橘，扔进嘴里，手指不动声色的将一片橘瓤撕了下来。此时小二已经将第三副牌摆在了桌面上。
第三张牌各自抽完！
“开牌吧！”潘爷先掀起了自己的第一张牌，黑桃A。
李牧笑了笑，也掀开了第一张牌，方块A。
第一轮潘爷赢，李牧输。
“李黑，我们算是主场的便宜，你输是情理之中的。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警告，出来混别太嚣张！”见潘爷赢了，小二哈哈一笑。潘爷也笑了笑，随即看也不看，翻开了第二张牌。
就在那一瞬间，小二的眼睛瞪圆了。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一幕，即潘爷掀开牌的那一刻，他明显看了一个黑桃花色，然而当牌啪的一下甩在桌上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张红桃A。
那一边，站在李牧身后的阿豪也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李牧手里明明是张红桃A，翻开后竟然变成了潘爷的底牌——黑桃A。
就好像，那一刻，一张红桃A与黑桃A没有任何迹象的，在翻开的一瞬间颠倒了位置！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潘爷的笑容渐失，一双因肥胖而肿胀的眼睛，直接胀大了一圈，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牌，脑中飞快的回忆着整局的细节，仍然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出的千。
这……怎么可能？
李牧一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哈哈一笑，道了一声第二局，我赢了！
潘爷、小二以及站在李牧身后的阿豪三人惊的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场面一片死寂。
“你……怎么做到的？”潘爷抬头，虎目赤红的望着李牧问。虽然，他表面上看只是新街茶楼的老板，背景干净，然而15年前，他也是江湖上有名老千。他自诩见多识广，然而李牧的手段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哪里是什么千术，分明就是妖术！
“抽的呗，运气好而已，开第三张吧！”李牧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话间，他先将桌上最后一瓣橘扔进了嘴里，吧唧几下，眉头一皱似又尝到酸味了。
他随即手一抬，亮出了第三张牌—黑桃A
潘爷手在第三张牌上摸索了片刻，翘起牌面一看，也是黑桃A。对方先开了，他便开不了。一副牌里，不可能出现两张黑桃A。
“厉害啊！”潘爷叹服！
被人这样抢了先机，他却没有任何郁闷的感觉，脑子里还是不断演绎着上一把自己的底牌黑桃变红桃的瞬间。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会什么妖术，可当他亮出了自己的第三张底牌时，又分明证明了他是出千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李牧身后的阿豪，阿豪也摇了摇头，难以解释。
“谢了啊，老板！”李牧嘿嘿一笑，拿起桌上的钱，在手上颠了两下，转身离开了。
如他来时一般，从容不迫。似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这里当成一回事。
凡是成名的老千，其实都有自己的一套绝技。这种绝技，就像魔术一样，看着玄奇，实则简单至极，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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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还是在潘爷办公室。
“呼”
潘爷狠狠的松了一口。
阿豪坐在李牧的位置，将桌面上摆着的两张黑桃A拿起，破绽露了出来——牌与牌之间，有一道很细很小的缝隙。
他将牌面揭开，本是一张牌黑桃A，竟成了两张牌，一张黑桃A和一张方块3。两张牌之间，夹着一片橘子瓤，原来，他是用橘子瓤挤出的果汁，将两张牌粘合在了一起。
底下的牌是他们的，所以当牌反扣的时候，从背面看并没有异常，而当牌翻开后，那张他事先藏好的黑桃A也就轻松的骗过了他们的眼睛。
“妈的，这小子出老千！”
小二气的双手在桌上拍的砰砰响。
揭开一切，潘爷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行了行，只不过输了点小钱而已，这个李黑，就算是赌王来了，也未必能够讨到便宜！”潘爷一句话，竟直接将那李黑抬到了赌王的级别。直让小二与阿豪两人，倒吸了口凉气。
“他真有这么厉害？”小二有些不信。
阿豪却点了点头，他拿起另外的那张黑桃A，又看了潘爷的那张红桃A。
“直到此刻，我们都没法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换掉潘爷的底牌。正如当年赌王大赛上，王千千在点手间换掉对手的底牌一样。后来也是依靠场内监控设备的足够精密，才被人从无数次的回看视频中，捕捉到他飞牌的手法。而那时距离比赛结束，已经隔了3个月，王千千早已移民，不知所踪。他灵犀指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阿豪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李黑能在翻牌的瞬间，换掉潘爷的牌，大概也是一种飞牌的手段，可惜这里的设备不够紧密，无法无限制放慢！”
“潘爷！你看……”阿豪回头，眼神急切的看着潘爷，一句话即将脱口而出时，却见潘爷的神情有些怪异，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及时住口。
吧嗒！
潘爷又点了一支烟，抽吸两口。虽然他有心招纳这个李黑，但对方表现出来的手段，早已超脱了他可控制的范畴。
这样的人，来他的新街茶楼露上一手，只是涂一乐？没那么简单吧？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对方或许另有目的。
他随即打开电脑，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窗口上方显示对方的昵称——凡哥。
“我这里有个人，你帮我查一下他的底细！”
他打了一行字后，便将之前监控的视频打包传了过去，片刻后，对方回声好，接收了文件。
“暂时先等等，今天的赌局我们不用参加了，等下回吧！另外，阿豪，你教人去酒吧附近盯着点。”
阿豪会意，点了点头。
“潘爷，李黑这个大老千，明天会不会再来？”小二警惕的问了一句。容不得他不担心，这样的一个老千，就是大赌场都会感到棘手，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小地方。
“这个人暂时不用得罪，如果他明天还来，就向他先示好，他这样的老千，自然会心中有数见好就收的。”
“那如果他赖着不走呢？”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我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去别的地方嚯嚯。”
“对方底细不清，这样不会有事吗？”阿豪问。
潘爷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查清楚有查清楚的用法，查不清有查不清的用途，只不过区别在于一个为我所用，一个放任自流罢了。我希望是前者。”言罢，他按灭了手上的烟，臃肿的眼睛，如同鹰眼一般，闪着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