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清想了想，也对，如果没有利润，他们干嘛要投资？
“所以，你要关注的不只是别的栏目的收视率，还有别的栏目的收视率。”靳屿说道，“你要重新开始，光是导师给你的那份计划书，是远远不够的。”
靳屿啪的一声，江宴清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字，“你说的话，就没有用了。”
“那我就记住了。”
“而你，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而已，在你的上面，有一群人，在你的身后，还有一群吃瓜群众。”
靳屿点点江宴清的额头，“记住，该给谁，就给谁，谁就能让谁。
“什么？难道就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老师教过我，要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你自己，而不是投资人，也不是观众。”
江宴清感觉靳屿的这番话，让她对这档节目的理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只要找一个好的构思，找一个好的角度就行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归结为一个“回报”！
江宴清想通了这一点，顿时不想再做新节目，不做策划了，看着自己的小本本，久久不能动弹。
“怎么了?”金屿：“你还想知道什么？”
江宴清瞪着一双大眼睛，满是不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了？”
江宴清问道：“投资的细节，你就不在意了？”
靳屿点了点头，“我也想，不过，如果是同一个行业，或者同样的资金，我会选择回报更高的公司。”
“但我认为，我要办的这个项目，是非常有意义的，比如你的科研项目，我们不能……”
靳屿摇摇头，“不行，一个商人可以做慈善，但那是在赚了钱之后，他才会回来做慈善，再说了，你觉得慈善家都是这么热心的吗？”
江宴清想到了上一世，他曾经见过一位高中老师，也见过一位匿名的“鱼先生”。
“当然，也有真正想要助人为乐的人。”
靳屿点了点头，“我不能否认，不过你也知道，你是个有名的慈善家，他做的事情，肯定是赚了更多的钱。”
江宴清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不用靳屿多说，她也明白过来。
“再说了，难道我们就一点都不求回报吗？不，我们希望得到回报，希望能够有突破性的发现，能够在期刊上发表高水平的文章，能够为人类带来更多的价值……”
江宴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对，这里有不少默默无闻的研究员。”
靳屿无言以对，他很清楚，搞科学的事情，谁都想要得到回报，但真正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个方案，我打算自己来做，但是投资人们关心的事情，我也要加上。”江宴清拍板。
靳屿想着，不管她的计划书怎么写，他都会给，就算他不出钱，霍晋东也会出钱的，所以，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别人教不了她，她只会记住自己的经历。
靳屿点了点头，“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以在旁边帮忙。”
江宴清一脸认真的样子。
靳屿的投资理念，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但是，有些东西，并不能光靠财务报告上的数据就能判断出来。
“回报率”很简单，也很明显，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江宴清不这么认为。
她想起了自己大四上学期的时候，曾经给“大鱼先生”写信的事情。
意思是我现在是大四，马上就要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了，感谢你对我的支持，我希望你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快毕业的时候，江宴清拿到了一份来自大鱼先生的助学金，“大鱼先生让我再帮你一次，作为一个女孩子，要在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租房，永远不能绝望。”
末了，他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只有在认清现实的情况下，才能勇敢地活下去，我希望你和我都是这样。”落款是余。
江宴清查到了这段文字的来源，将这本笔记藏在了里面，这些年来，她就是靠着它才活下来的。
江宴清坚信，世上必有其利大于弊的道理。
她翻开一张白纸，将上面的几个字，都记在了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是，这是她上一世，从大学毕业，走上社会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创业的准备。
是的，每个研究人员，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他们明知道科学研究不一定能得到什么，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他们不是已经认清了科学研究的真谛，却依旧热爱着科学研究的英雄吗？
就一定要穿着盔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不，每个挣扎着的人都是英雄.
江宴清没有写计划书，而是在网上搜索了一些关于科学研究的纪录片。
她必须把计划书里的内容说清楚。
江宴清埋头工作，靳屿缺则是盯着江宴清笔记本上的文字发呆。
他从小就崇尚英雄气概，对此并不怎么在意，认为手持长剑与巨龙搏斗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大概是当年没有尝到人生的艰辛。
之后，她的妈妈不在了，她的爸爸很快就改嫁了，而且，她的继母还给她生了个孩子。
靳屿想不明白，她妈妈生病的时候，父亲对她的关心和担忧是装不出来的。
明明是爸爸在妈妈的葬礼上，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金宇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娶了一个老婆，还生了一个孩子。
当时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江沐昕去了京市，把自己和妈妈的遭遇说了一遍，把妈妈对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让他知道了妈妈对自己的期待，让他知道了自己该如何生活。
留学归来，再读原著，靳屿对这个词有着别样的解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一点，他和很多人都记得，但在江宴清的笔记本上，靳屿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也许江宴清说的是对的，靳屿忽然对江宴清的计划充满了期待。
他倒要看看，江宴清到底要表现出怎样的英雄气概，以及那些默默无名的英雄们。
他从卧室里掏出了一份计划书，心情有些低落，他怎么突然成了一个只知道赚钱的生意人了？
靳屿将计划书丢在了桌子下面，然后拿起了那本书，他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在做科学研究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一种生意人的思维。
靳屿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