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凡讲完招摇山山主‘十死一生,你就是生机’‘最后一个进入小世界的外来人就是救世主’‘你将揭开小世界新纪元的篇章’等忽悠大作之后,时凡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把主语的那个你换成救世主会更好理解。”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山主话中唯一的精华就是‘最后一个外来者’。
“她也不能肯定我就是最后一个外来者。”时凡在林轻雪期待的眼神中道。进入菩提小世界要通过灵魂通道,山主告知时凡,现在通道已经缩小到几乎不足以再让人通过了。
但是,也仅仅是几乎。
“神君。”兀官绝很快反应过来,语速极快的说道。
林轻雪眯起眼,道:“差点忘了那块石头,我们进来以后一直没见到他,他是躲起来了还是说……”她看了时凡一眼。
那位神君当初一定是瞒下了一些东西,比如说他们进入小世界的时间各有不同这一点就很值得研究。
虽然神君要比他们早进入小世界,但是没有人能肯定他已经到达了小世界之中,也没有人能保证玉面狐狸后面没有丢人进来。
离创世庆典还有六天连八个小时。
离灭世纪还有六天八个小时连二十四分钟。
兀官痕将时凡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是一间古色古香、装潢看似简朴却处处暗藏机关的厢房。
在时凡的印象中,兀官痕对住宿并无太大追求,不是会铺张浪费的人。他看着豆大的灯火,恍然如梦。
“痕哥。”时凡来到书房,兀官痕正在审阅一种看上去很像是奏折的东西。
兀官痕将他拉入怀中,时凡顺从的坐下,看到了奏折上的内容是参加创世庆典的名单。
他将奏折摊开,只见除了前三页,后头都是空白。而前三页记载的人数仅仅过千。
只有这么一点人?时凡仰头看向兀官痕。
兀官痕嗟叹一声,只有那么一点人,但是创世庆典还是要办,天下生灵的力量皆数来源于衍生之力,而创世庆典则是增加体内衍生之力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办了,可能世界要崩塌。
不办,生灵全都会死。
兀官痕坐在这大祭司的位置上七千年,不管是日久生情还是职责所在,他现在对创世庆典很上心。
他对着时凡说起创世庆典那冗杂的布置工作,时凡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忍不住扑了上去。
怼了兀官痕略显苍白的嘴唇。
将兀官痕的一瓣唇含在嘴里轻撕慢咬,弄得两人口水连连,时凡觉得还不够,他想要兀官痕粗暴的将舌头探进来,耀武扬威、攻城略地。不知是口水传递了他的欲望,还是两人早已心有灵犀。兀官痕按照他幻想的做了。
时凡被他带得呼吸困难,胸口却被喜悦堵得满满的。
他在恐惧。兀官痕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一万年,在这期间时凡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兀官痕的人生。
他是不是遇到了很多困难?他过的是不是很艰难?他有没有爱上被的人?
时凡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兀官痕回以他更加急促的唇舌相交,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时凡。
一吻结束,时凡已经成了一滩水,一滩醉在兀官痕怀中的水。
他眼眶微红,瞳孔涣散,瞪视着仪态自若的兀官痕,道:“你……”他想要质问兀官痕为什么动作这么的醇熟,但是最后却草率收场,如同丢盔弃甲的逃兵一般溃散。
兀官痕拉住他,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沟通很重要,时凡冷静下来后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坐到兀官痕对面,问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兀官痕面沉如水,时凡心脏砰砰直跳,不愿放弃了解兀官痕的机会。
“一万年前的创世庆典,我落在了座堂峰的石壁上,阴差阳错受了衍生之力的恩赐,之后就留在了座堂峰上。”兀官痕留在的理由自不用说,座堂峰是本体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也是他们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一开始兀官痕只是客卿,不时为座堂峰掌权机构千机殿出手解决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之中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援救——从那些濒临爆炸或者已经爆炸的小世界中救出遗民,在救援的过程中,他还一边寻找时凡等人。
按照神君的说法,从那个洞穴中进入很有可能进入中央小世界,但是不是一定能进入中央小世界,落入其他世界的可能性也有。
兀官痕就这样从一个星球到达另一个星球,从强大走向更强大,勾陈的蹄子稳健有力,白虎的吼声威震四方,毕方的羽翼丰满艳丽,却没有人能和他分享这样的喜悦。
蹉跎过三千个春秋,兀官痕入了龙争虎斗、暗涌迭起的千机殿——大祭司可观探石壁,得先机。有人的地方就要争斗,七千年前红塔之征还没有发生,生灵是现在的千倍不止。而千机殿中的人数有两百,关系错综复杂,算计如汤水源源不断的传上权利的宴席。
兀官痕略过夺权的时日,不多言寻找的困难,最后以一句五十年前找到了林轻雪为尾句。
时凡知道,兀官痕的经历不会像他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在那场红塔之征中,兀官痕几次性命垂危,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才活了下来。
“红塔之征是一场排除异己的阴谋,最后却使得九成九的生灵死在了里头。”兀官痕谈起红塔之征,也是惊唏参半。惊的是他居然从那场浩劫中活了下来,唏嘘的是死神的镰刀不近人情。
时凡的手探进他衣袖中,摸到了好几条狰狞的伤疤。
“这些是可以去掉的。”兀官痕被他摸得浑身燥热,只得抓住他乱动的手,“只是我想留着给你看,好让你心疼心疼我。”兀官痕不是战神,他是个人,一万年的独行使他想要被爱被怜惜的渴望达到了他难以控制的地步。
时凡动手去撕他的衣服,不语。
身上的疤痕更多,从疤痕的形状来判断,兀官痕曾经与各种武器搏斗过,鸿鸣刀还曾经断过。
“鸿鸣刀断掉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兀官痕抱住颤抖的时凡,轻声道。他要将自己的委屈都告诉时凡,他想要看时凡为他难过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一万年来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是啊,本命武器的折损对主人来说如同抽去一身骨血,关笙青龙偃月刀断掉的时候,若没有他们的帮助,那么这世上早就没有关笙这个人了。兀官痕一个人,在红塔之征中被斩断了鸿鸣刀,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时凡只要想想,浑身的血液就会逆流回心房,堵在心口让他心疼。
“痕哥。”时凡吸了吸鼻子,伸手拉住兀官痕为自己擦眼泪的手,一字一顿道:“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不能参与兀官痕过去的苦难,但是在未来,他绝对不会缺席。
兀官痕终于心满意足,他眉间的阴郁褪去,声音酣甜如提拉米苏:“你是我活下来的信念。”他埋首时凡脖颈,动作轻柔的蹭着,像只金毛犬一般。
时凡心念一动,叫出白泽,白光覆盖住两人,光芒消散之后,兀官痕身上的肌肤光滑如白斩鸡。
时凡摸了一下,笑道:“这样我们就一样了。”白泽的治愈功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异,治疗的同时也带上了美容功效,原本时凡身上也有那么几样男人勇猛的象征,但是被白泽治上几次之后,他就成了白斩鸡一枚。
说起男人勇猛的象征,时凡就想起了自己刚刚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流,他尴尬的提袖掩面,要求兀官痕转过去。
“我什么都没看过?”兀官痕厚脸皮的抱着他的腰,对时凡的要求置若罔闻。
时凡恨恨,但是一想,兀官痕说得也没错。
太丢人了。时凡双手搓脸。
说开以后,时凡把自己打包丢到了兀官痕的床上,以致于齐宣王一看到他就大叹‘千机殿要败于你之手矣’。
每当这个时候,兀官痕就会对时凡说:“别管他,他脑子有坑。”
时凡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面上故作不解,心中却恃宠而骄的想道:千机殿的希望是为了我才入的千机殿,四舍五入我就是希望。
至于齐宣王半夜被吓醒、走路摔跤的倒霉事,时凡表示,大概今年是齐宣王的本命年吧。
他们铭记自己进入中央小世界的初衷,开始调动一切力量寻找神君,时凡还回了一趟山上,与山主通了通信。
山主掐指一算,老谋深算道:“神君不在中央小世界之中。”
时凡带着这个消息回去的时候,山主从宫殿之中俯瞰招摇山,水玉交横于山流之中,赤金裸露地表。她露出怀念之意,小世界全盛时期,总有许多人来她这招摇山中寻宝,却每每被异兽吓得滚下山崖。
“不过是困兽之斗。”心中想起这句话,山主没了兴致,转身回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