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雪看看众人,而后道:“进去看看。”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几人相识已久,早就对彼此的为人知根知底,不用讨论,他们也知道大家最后都会同意进去,不为其他,就为了这门内关笙的一线生机。
“你留下。”兀官痕看向兀官绝,吩咐道。
兀官绝径自敛形,瓷盏托与他同样静默。虽无言,但是在场的人知道,他是在无声的拒绝。
“你进去做什么?”兀官痕无奈,兀官绝与他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只是兀官绝内敛,不如他锋芒毕露,所以外界对兀官绝知之甚少,但是要论身份,兀官绝和他在族中的身份是平起平坐的。而且如若按照辈分来算的话,兀官痕还要叫兀官绝一声兄长。总之,如若兀官绝不听他的,兀官痕也是没有办法的。
兀官绝:“……我有分寸。”
兀官痕转身不再说话。兀官绝都那样说了,他还能怎样?打一顿把人揍得不能下床吗?
时凡对兀官绝总有种莫名的隔阂,他一听到兀官绝的名字就想起净土之上害兀官痕的那位,见他执意要跟着他们进去,但又不说缘由,时凡便起了疑心:兀官绝该不会是想跟进去害兀官痕吧?
“门在消失,别墨迹了!”林轻雪道,随后与扶苏飞身而入,其余三人见门消散的速度非常之快,也顾不上再说话了,都窜了进去。
一进去以后,几人便落到一山包上,四周杂草丛生,几多小树还未长成,但生机勃勃,远处群山起伏,最近的一个山头上,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
那寺庙通体金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用金子堆砌起来的。时凡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明白了网上那句‘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的确差点被闪瞎。
其他人看向那边,也深有同感。一时间,大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那寺庙。可这遍地的荒山,可见的建筑就只有那座寺庙。
几人商量之下,决定去寺庙里探探虚实。
寺庙远看金光熠熠,近看……也是金光熠熠。
但是走进之后,众人才知道这寺庙并非用金子建成,那闪瞎人眼的金光自然也不是土石建筑所发出的,是这座寺庙自己散发的金光。
“我去,自带圣光原来是这种效果。”时凡忍不住惊叹道。他伸手去摸那金光,和煦柔软,并不像在远处时的锐利伤人。
走进那金光里,众人看到了寺庙前殿的全貌——这寺庙第一层是四四方方,高约十米,开一三米高大门,门扉打敞,浮雕精细,门两边各自用行书刻着四个大字:右边为莲花福地 ,左边则为银瓶圣境;横批地藏阁三字。
“银瓶圣境还能理解,这莲花福地是在瞎说吧?”瞧大殿里边,找几个银瓶还有希望,这地方除了这寺庙穷得只剩下土,去哪里找个湖泊栽莲花?时凡边想边摇头。
再往两侧看,两边都立着一约八米高的石像,那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不管是膨勃欲出的青筋,还是圆睁瞪视的双目,都可以假乱真。石像雕刻的是两尊煞神——虎背熊腰,方脸立耳,头顶冲天牛角,上身不着一缕,下身浅披荷色布缕,红色带子盘腰两圈,窜上肩头,如同仙女翩飞履带,但却无柔软之意,尽是金戈杀气,手持一棒,内粗外细,长短不过两掌平摊并立。
再往上看,便与古式的寻常寺庙没有两异,飞檐走壁,无不巧夺天工。
众人试探之后,确认庙外并无陷阱,后无出路,众人便打算进入寺庙之中,从外往内看,可见一尊大佛位于其中,香火供奉。
可就在时凡一脚踏进大殿中时,突生变故,那面目凶煞的煞神圆目转动,手一挥,手中的棒便向时凡砸去。
兀官痕惊道:“小心!”
时凡侧身躲过,地板被巨棒砸中,碎做几块,他被飞起的碎石砸中,被余浪掀进了大殿之中。
外头几人想要进入,却被两尊煞神拦住。
兀官痕一边躲开煞神的巨棒,一边侧目看向他,见他还能站起,松了一口气。
时凡不敢大意,唤出麒麟掠阵,小心翼翼的环视周遭。
殿中正位为佛祖巨像,两边各立两尊煞神像,殿中柱梁颇多,上描金轩大字,句句都富禅机,时凡心中古怪:外边明明写着地藏阁,地藏阁是地狱中的东西,怎么会有佛祖金像?
他还未深入思考,就有一人滚进大殿来,正是背负瓷盏托的兀官绝,时凡手中持剑,见是他后稍稍将剑锋偏转,将他拉了起来。
两人还未说话,其余几人也跟着进来了。
这大殿虽然广阔,但是那煞神身形高大无比,动作又粗鲁无矩,进来以后怕是会轰碎柱梁,让这寺庙没有依托之处。时凡向立于门口阻挡的几人喊:“不能让他进来!”
几人本想后退,听了他这话,只得叫出魂兽灵,将煞神撞出庙外。可那煞神本为石像,打碎能重塑,扔出会跑入,众人陷入僵局之中。
时凡心急如焚,猛一转向瞥向那佛祖金像,却见那原本闭上的眼睑已掀开——他福至心灵,刚刚他们在庙外时,两尊煞神并无动作,但在他打算入殿之时,却跳出来阻止他们,是不是殿内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他们?那控制他们的又是不是这佛祖金像?
心中对佛祖金像起了疑心,时凡让兀官绝帮忙,去那佛祖金像上查看是否有异,兀官绝身手敏捷,几下窜上佛祖金像的肩膀,时凡掉头去看煞神,果不其然,那两尊煞神的动作越发凶猛,气势较之前都多了几分血气。
“眼睛!”时凡对兀官绝大喊道。
兀官绝点头,脚下轻点,借着气劲向上,他攀住佛祖金像的耳垂,一个倒翻,站到金像耳朵上去。
时凡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随后背后冲来一阵冷风,他顺势一滚,翻身跳起后一看,他原本立身之处有一巨棒,入地六分,只剩短短一截暴露在地面上。他打个寒颤,不敢想象那样东西落在自己身上怎么办。
再看林轻雪等人,这两尊煞神实力不及他们,但是胜在无情无欲,五感具空,不会痛不会累不会死,林轻雪他们被这东西恶心得不行的同时,身体开始疲惫起来。若是再缠斗下去,只怕他们会不敌。
兀官绝看向时凡,见他没有受伤后,便攀着金像往金像的鼻梁处爬,他看见金像的眼睑越眨越快,煞神的动作也随之越来越快,便明白了是这眼中的东西在操纵煞神,他双腿卡在鼻梁上,一手持剑,刺进左边一目,煞神狂叫一声,动作越发癫狂,兀官绝手中用力,将金像目珠刺破,碎成几块的目珠落下地后,其中一尊煞神也化作一抔泥土,再不见杀机。
他松了口气,如法炮制,又将剑刺向右目,剩下那尊煞神似有所觉,丢下众人向他狂奔而来,却在一厘之差处化作泥沙。
兀官绝见危机解除,跳下肩膀,大口喘起气来,那目珠极为坚硬,震得他虎口发麻,周身无力。
“石像裂开了?”时凡耳尖的听到一声怪响,他看向石像,困惑道。
坐在石像肩膀上的兀官绝比他感知得更清楚,他能听到一阵闷响,从石像内部传来的闷响!跃下石像的同时,石像炸开,浓烟散去后,众人看到他立在石像原本在的地方,背向众人。
“兀官绝?”时凡目视前方,随即又疑惑的说道。
兀官绝身子一动,露出被他挡在背后的东西——那是一柄漂浮在空中的司南。
众人上前来,扶苏以手触那司南,但却被蓝色火焰灼烧,他紧忙收回手,揣进口袋里。
“不能直接接触……”兀官痕喃喃念道,随后他放出勾陈,勾陈在空中倒转一圈,一蹄踢上司南上的勺子,那勺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后慢慢的停了下来。而勾陈并没有被灼烧。
众人松了口气,还好魂兽灵可以触碰。
“这个罗盘有什么用?”时凡问道,司南和罗盘作用相同,都是为指向而用,只是随着时代更迭名称变了,时凡觉得罗盘比司南顺口,也就用罗盘称呼眼前这个司南了。
“司南的作用相当于现在的指南针,应该可以给我们引路。”
时凡郁闷道:“我们要找的是关笙大哥,可指南针不是的指针不是只会指向南吗?”
众人噎了一下,兀官绝出列,道:“这个司南或许指向的并不是南方。”他指了指被煞神捅破的屋顶,上边投射下来的阳光散漫又暖和。透过那破洞,可见太阳悬于天上。根据看太阳辨位置的办法,白天看太阳,早在东,晚在西午在南。兀官绝将自己的手表给大伙看,道:“现在正是正午,可太阳所在的方位与司南勺柄所指方位是不同的。”
太阳几亿年衡守恒移动,应当不会出错,故而,这错误,就应该是出在那柄司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