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在他的父亲身体健硕,还能够再撑上几年,足以林家子学完护阵之法,可是偏偏却出了意外,他父亲死亡,灵气集结阵没有人护持,眼看阵法就要瓦解,那一代的白老村长就以大义相逼,要林家子以血养阵。林家子本就病弱,以血养阵之后更是羸弱,一个大男人整日被困在药草与床榻之间。
天道好轮回,当初林家子的父亲意外身亡,索性林家子挨过了三年,也等来了老村长的死亡,让他松一口气的是,灵气集结阵的事素来只有护阵人与村长才会知道,而老村长死得突然,下一任的村长没有选出来,自然也就没有第二人知道这事了。
林家子终于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他娶了李大娘为妻,刻苦钻研护阵之法,经过几年的努力,找出了可行的办法,可是偏偏那时却为了救她而被杀人蟹吞食入腹。
李大娘拽着林家子死前写下的可行办法的血书,悲痛欲绝。她当初会入杀人蟹领地,是因为被村中流氓相逼,而林家子来救她被杀人蟹攻击之后,村中并非没有人赶来,却因为林家子素来病弱对村子没有多大贡献而被抛弃。这群迂腐的村民,没有了林家子哪里来的村子!
林家子死前望着冷血的村民们的绝望的神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你们离开这儿吧,这村子被优待了那么久,是时候要交出些东西来了。”至于那些东西是不是人命,李大娘已经不在乎了,她的良心已经随着林家子一起死去了。
两人离开之后,相对无言。原本以为是上天眷顾,得来了一个好地方,可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牵扯,村民愚昧自私,这样一个地方真的适合培育神鬼草吗?时凡产生了困惑。
兀官痕道:“我们可以与成伊剑商量。”成伊剑怎么说也是个二皇子,经历过的勾心斗角比时凡要多得多,他应当是早就看出了这村子不当之处,这桩麻烦事不如交给他来处理,就当做是时凡为他治疗伤势的报酬了。
这些事情对兀官痕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的手段他的心机,总是不希望让时凡看到了。
“痕哥,你说得对啊?”时凡高兴的打了个响指。术业有专攻,成伊剑比他更加适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两人就这样愉快的决定要将成伊剑推进火坑里,至于当事人的意见,时凡表示那不重要。
此时的成伊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他与白求歌穿过大雾,找到了在巨石上打盹的独角荆棘鸟,乘坐着不大情愿的独角荆棘鸟往村子里飞来。
独角荆棘鸟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飞过大雾就开始打喷嚏,还差点把两人从背上甩下去,白求歌不如成伊剑镇静,他本身畏高,被独角荆棘鸟带着上下翻飞之后差点没有晕过去,最后成伊剑只好将他护在怀里。
白求歌畏高,偏偏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要往下边瞄,越瞄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是要瞄,让成伊剑无奈得很,为了转移白求歌的注意力,他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与他聊起天来。
“你是自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吗?”
白求歌摇摇头,长发扫过成伊剑的手臂,“我以前也是外边的人,后来爹娘都因为瘟疫死了,我在雾中迷了路,被村长爷爷捡了回去,才在村子里住下。”正是因为他在外边生活过,才会打败一干竞争者成为这次出外求救的人。
成伊剑颔首继续问道:“村子里会有外边的人进来吗?”
白求歌继续摇头,他解释道:“村外的大雾会把人拦住,除非有人带路,不然没有人能够进来。”而村中的人确除了采购的人之外,是没有人会出去的,所以在他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外来人来过。
成伊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片雾一直都有?那时候你怎么好像对此很惊异?”
“雾是一直都有的,但是没有扩散得那么开,之前的雾只在我开始带路那一段。”村外的雾十来年没有动静,既没有扩散过也没有消散过,白求歌又很少出来,所以那个时候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成伊剑若有所思点点头。
白求歌还在等着他继续问问题,可是成伊剑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哪里还能注意到他的反应。白求歌见成伊剑久久不说话,心里有点失落,他喜欢和成伊剑待在一起,就是什么都不说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就很好了,但是要是说话就更好了。
白求歌动了动头,微微向上抬,从成伊剑掌缝间看出去,能看到成伊剑的一缕在空中飘荡的头发,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在自己心跳的加速声中轻轻的握住了那一缕发丝。
嫣红悄悄爬上他的耳根,白求歌猛烈的低下头松开手。
他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成伊剑,成伊剑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脱离出来,看向白求歌问道:“怎么了?”
白求歌哪里敢说真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成伊剑打量着他,见他如常,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低声道:“快到了。”现在独角荆棘鸟已经在俯冲下落了,村子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能够在空中欣赏这样的景象其实是很难得的,成伊剑问白求歌:“你有没有看过常山的全貌?”
白求歌摇头,常山何其他,他又是何其的渺小,怎么可能看遍常山的全貌呢?
成伊剑低笑一声,将手抽开,白求歌眨了眨眼睛,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了养育自己长大的村子。
“你看,那里就是我家!”白求歌这时候已经忘记自己畏高了,他指着村子之中的一处兴奋的对成伊剑说道。他想要更加了解成伊剑一些,也想要成伊剑了解他多一些。
成伊剑如同一个温柔的大哥哥,纵容着白求歌的炫耀,白求歌向他介绍住在每个村子里的人,却突然之间笑容僵住了。
“怎么了?”成伊剑原本看得不是很仔细,现在认真的看向白求歌所指的地方,那也是一处村子,看上去没有和其他村子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我是个很坏的人,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白求歌可怜兮兮的说道。
成伊剑失笑道:“为什么不?”
白求歌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村子里有很多的坏人,我不想救他们。”这世上既没有纯粹的白也没有透彻的黑,这常山八十一村之中有白有黑,也有站在灰色地带里的人。
白求歌拼命是为了不辜负村长爷爷的期待,是为了拯救那些善良的人们,可是另一些人,实话实说,他不想救他们,他们没有被救资格。他觉得自己坏透了,那些人有些是自己的长辈,有些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同辈。
“为什么告诉我?”成伊剑又是一个为什么,他很少接触小孩子,曾经最亲近的小孩子也就是他的弟弟把自己搞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小孩子在他的心里成了多变的代名词,就像是现在明明知道白求歌天性善良腼腆,可是他就是质疑他的真心。
他想要相信白求歌,可是又不敢相信,在他的弟弟对自己拔出剑之前,他对自己也是这样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信任模样,可是到头来……
白求歌愣住了,他设想过成伊剑的很多种反应,可是独独没有想到他会怎么用。
“你很像是我的哥哥。”最后,白求歌纠结的回答道。
“你说过你没有哥哥。”成伊剑的声音经过面具的隔绝,带着一股子排斥。
白求歌不说话了。
独角荆棘鸟落在地上,收起了翅膀,对着正朝着这边走来的时凡和兀官痕亲近的跳了几步,成伊剑带着白求歌下来,时凡道:“外边没有什么情况吧?”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独角荆棘鸟的影子遮住大片的屋舍,就往这边过来了。
成伊剑点点头,几人先回了屋子,独角荆棘鸟体型太大,时凡就让它自己在常山找处地方休息,以哨子为号,时凡只要吹响口哨,独角荆棘鸟就会回来。
独角荆棘鸟已经到了,接下来就是去修补阵法,可是在此之前村中的情况却是要让成伊剑知道的,时凡将门关上,道:“我有件事需要和你们商量。”被留下来的人不止是成伊剑,还有白求歌,这是时凡和兀官痕经过商量以后决定的,成伊剑要想在这村子里搞事情,那么就需要后盾,而作为年轻一代的典范的白求歌,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既如此,他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别人呢?
林家的密辛时凡不会告诉他们,只是说了这村中还是有怀有二心的人,担心在阵法补好以后他们会出来捣乱,而神鬼草不种,对村子来说则是治标不治本。
“你们两个得想个法子,让村中的人上下一心,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损害了以后的利益。”要是他辛辛苦苦补完了阵法却因为那些人的私心而失败,他可不保证自己还会重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