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没那么善良，杜家的人也从不善良。”
“我上次对陈淼妥协了，你真以为我想吗？我要真想他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可我没有。不是因为我不能，不会，心软！”
“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杜子羡说完，挣开苏凉的手，坚定而决绝的离开。医院的长廊真长，苏凉看见，那个倔强的身影走了很久才消失在末端的转角。
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苏凉的耳边。
‘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
‘你。’
仅此而已！
他突然失去了什么，像抓不到的空气，无色无味。
他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话太震惊，还是因为他失去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直到医生过来查房，他才回过神来。
如果喜欢有罪，杜子羡大概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不是喜欢，他知道。
因为不只是喜欢。单单那么点喜欢，怎么能让他妥协。能让他妥协的只有爱。他梦寐以求的，求而不得的，午夜梦回才能抓在手里的，卑微的爱情。
杜子羡突然不明白了，苏凉对他的态度和对那些小三小四有什么区别。如果真有，那也只是他一无所求，而其他的索求无度。
苏凉对他那些好，到底是没有争过他的父兄姐妹，连最起码的信任也不能有吗？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件事的影响，没两天，洛笙让他去认人，说是那个歹徒抓到了。就是那个住在精神病医院的男孩子的哥哥。
是个当兵的，特种兵，在外执行任务5年没回家。结果回家就遇到了这件事。他反侦察能力太强，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洛笙让他去认人。就算只有个大概，因着他特殊的身份，也会受到上级的调查，到时候他弟弟那些事儿，多半也会被翻出来炒一炒。
杜子羡答应了，到了警局，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当时那人的肱二头肌特别发达，是普通人的两倍，所以记忆犹新。在场的，除了那个人，其他的都很普通，即便看上去有几分武术教练的风范，却依旧比不过当兵的。
“没有。”杜子羡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没人想到他会撒谎。平日里低调又正义的人，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他的心跳根本不会因为撒谎而有丝毫波动。
测谎仪什么的对他而言，犹如摆设。
心理学上有种心理，是说，你要是觉得正义，那么你就能骗过测谎仪。
没人知道，杜子羡在国外修过犯罪心理学，这些低级的东西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用。警员见测谎仪和他脸上都没变化，只能叹了一声，信了他的话。
杜子羡出了警局，正巧看见洛笙坐在他车的引擎盖上。
“我没想过你会撒谎。二少，你们杜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深不可测？”洛笙笑了笑，好像也没意外的意思。
“洛队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实事求是，说出我自己所见所闻。”杜子羡一脸深沉，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我身边有个犯罪心理学的宗师。他告诉我，想要骗过测谎仪其实很简单，就是给自己心理暗示。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没错，那么撒谎就是真话。”洛笙深邃的眼眸，看着杜子羡。
“是吗？我也觉得，我没有错。”杜子羡笑了一下，一脸的坦荡。他伸手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这话，是真有水准。前一秒给他说理论，下一秒他就能顺着你说，没错。
是啊，没错。
洛笙凑到他驾驶室的窗前说：“放心，我没有试探你。江流再不知悔改，有人会收拾他。你就不要撞上去，白白的受委屈。”
“你管得可真多。楚教授怎么受得了你。”杜子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系上安全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这脾气，还真有几分像杜经年。”洛笙苦笑着说。
回去的路上，杜子羡再次被人跟踪。跟踪得太明显，他也发现了。这多半不是跟踪了，应该是故意的。想来也没多少恶意。
他故意去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那车果然跟了过来。
下车的是个男孩儿，看上去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双眼无神，黑漆漆的眼眸死寂一般的荒原，年纪大概在18岁左右。
这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被江流欺负了的小男孩儿。
“谢谢。”男孩儿哑着声音说了一句。那声音很难听，像是凄厉的鬼。他带着手套的手递给杜子羡一个东西，老式手机，无法定位无法上网。“我哥哥说，你看得懂。再见。”
说完，那男孩儿又回到了后面那辆黑车，等他扭头去看。那辆车已经驶入远方，康庄大道。
杜子羡关上车窗，打开那个老式手机。果然有消息，可惜不是留给他的，而是留给洛笙的。
洛笙没想到，这么快杜子羡去而复返。
“你要的东西。别问我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你爱信不信。”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扔给了洛笙。转身，有开车扬尘而去。
不愧是特种兵出生的人，递手机的时候，也没忘记带手套。他铁定杜子羡不会出卖他，露了脸，却不肯留下指纹。
几天后，杜子羡办公室收到了一封信，A4纸，全打印，找不出任何笔记和指纹的那种。信上的大概意思就是谢谢他没有说出真相，而且那小男孩儿举家迁移，去了北方一个城市，重新开始。那个打人的男人，会在任务完成之后，请示上级给予处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应该是有更为重大的行动，而他是队长。
信，应该是小男孩儿写的。上面落款：柏溪。
“羡哥，这年头还有人给你写信？又是那个小美女。”顾深开着玩笑。
自然不是美女，他两都很清楚。
杜子羡没有说话，走到碎纸机前，将信摧毁，并且将碎纸倒出来，点燃烧毁，灰烬扔到了垃圾桶。
顾深吓了一跳。“雾草，羡哥，该不会是什么军事机密吧，你搞这么吓人。”
“犯罪证据。”杜子羡笑了笑，玩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