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人等他,就连家也不是他家。胡绥还以为苏凉会住在,他以前去过的那个跃层花园洋房。结果,他又搬回了最开始他和杜子羡居住的地方。
清冷的屋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完全不像苏凉的性子。一只小猫跑过来在他们腿边绕来绕去,喵喵的叫着,想要食物。
胡绥记得这是他救过的,杜子羡用自己的命换来的那只小猫。腿有些瘸,可作为猫的能力却没有退化。
胡绥随意将大衣脱下来仍在沙发上,结果原本迷迷糊糊的苏凉忽然站起来,拿着他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你不要乱放东西,他不喜欢太乱。你也别乱动其他东西,他也不喜欢。”
胡绥愣了愣,忽然就觉得一股酸涩涌了上来。这里哪来的他,根本连杜子羡的一丝气息都找不到。
他明白了,苏凉这不是在救赎他自己,而是在折磨自己。他怕他自己忘了,忘了关于杜子羡的一切。他遵照了杜子羡的习惯,摆放了杜子羡喜欢的装饰,偷偷地藏了一个杜子羡的影子来欺骗他日复一日的失落,不至于让他自己变得绝望。
胡绥喂了小核桃,转身就看见苏凉躺在沙发上,蜷缩着像是要睡着了。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抱枕,上面印着杜子羡的照片。
他不忍心看着189的男人这么委屈的躺在小小的沙发上,于是叫了一声苏凉,让他回房间去睡。
结果苏凉说:“卧室里没有他,他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一瞬间,胡绥就明白了,这些天苏凉都是睡在这里的。
卧室的床对他来说,太残忍了,那么宽那么大,所有的一切还保留着杜子羡离开时候的样子,可是那上面没有杜子羡。午夜梦回多少次,他一醒来,身边都空空入夜。
数十次的失落,数百次的失望,最终让他无法面对曾经在那张床上发生的甜蜜而又幸福的每一个瞬间。
对于这点,胡绥有所感悟,当初他女朋友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痛的想要去死。可他们这样的人,就算去死,也没法赎罪。
胡绥听着睡梦中的苏凉,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子羡,子羡,子羡……”、“小兔子,小兔子……”
直到泪流满面!
胡绥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来年的三月,苏凉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杜经年和顾洲,居然准备结婚。这对于同性恋人而言真的是一个意外惊喜。
只从上次之后,杜经年当方面切断了和苏凉的所有联系。就算是合作,也只和陈曦谈,不再面见苏凉。自然而然,也不可能当面告诉他。
两人的婚礼需要长时间准备,首先要选地方,其次要选安保,最后还要排期。顾洲重出江湖,忙得不可开交。说道结婚,他还得看看某个电影电视剧有没有给他档期。
这样一来,三月开始排期,结果六月才定下来。
两人并没有大办,只是告知了各自的亲朋好友,在一个小小的教堂,准备了一场圣洁而庄严的婚礼。
苏凉并不在应邀之列。
可他这个时候已经疯了。他失去杜子羡的消息已经三个月了,找遍了所有的关系都没有。就连办公大楼都没有蹲守到。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杜经年的婚礼,杜子羡一定会参加。
然而,当他不顾一切出现在杜经年和顾洲面前的时候,却没看见想看的人。
晚上,宾客差不多都散了。
杜子羡的母亲张晓楠,第一次主动找杜经年说话。
杜经年这才知道,杜子羡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联系他。而他也才想起,最近杜子羡都很奇怪,基本不发视频,最多也就是语音汇报工作。而且这些天语音就更少,除了前天祝他新婚快乐,就没有再听到杜子羡的声音。
大部分的工作都是通过办公软件,而且杜子羡似乎将许多重要的工作交给了自己信得过且得力的下属。
顾洲和杜经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刚送走张晓楠,结果苏凉没一会儿就冲了进去。
高傲如他,这还是第一次他跪着求人。情绪崩溃到完全失控,他哭着求杜经年告诉他杜子羡去了哪里,完全一点尊严都没有。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刚才他妈妈过来说起,我才发现子羡最近确实不对劲。”杜经年叹了一口气,也没法和苏凉计较那些过去。
“苏凉,你回去吧。你求我们也没用,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要是真的有心躲着你,世界这么大,你去哪里找。”顾洲也劝说着。
苏凉颓然坐到了地上,低着头,脸上绝望得令人心惊。他自言自语地说:“是啊,世界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他,我去哪里找他啊……”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缓缓地走出了婚庆的场所。四周的欢声笑语对他而言像个笑话,嘲笑他得到之后的不珍惜,嘲笑他识人不清,活该有这样的报应。
每个月偷偷瞧一眼杜子羡,成了苏凉这几个月坚持下去的希望,可今天开始,这点点的火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剩下他一个人活在这冰冷又阴暗的世界里,陷入了无限的悲伤和恐惧当中。
世界这么大,他要去哪里找?
他无法想象,这一辈子若是见不到杜子羡,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的生活,他所有的坚持和对未来的规划,还有什么好执行的。
原来,杜子羡才是他29岁人生里唯一的光。他曾经以为,他自己是杜子羡25岁人生的一抹绚烂,原来他弄反了。
原来不是杜子羡需要他,而是他需要杜子羡。离不开的,放不下的,忘不掉的从来都是他苏凉。
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输了,彻底沦陷在杜子羡身上。他说杜子羡是糖,他说的没错,令他上瘾的解不掉的糖。牙齿坏不坏的还重要吗,深入骨髓的相思之毒,没了这颗糖,无药可解。
他靠着这颗糖活到了现在,突然,这颗糖消失了。他的世界随之分崩离析,倾覆而下,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杜经年和顾洲婚礼后的第三天,这余韵还没过。两人却收到了惊人的消息。
杜子羡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