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推开木森，小心翼翼地上前捡起地上的照片，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违和感。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奇怪。
唐柔想到一个可能：“你就算不信我和孟总是清白的，也不至于P图……”
话还没说完，杜菲菲怒声反问：“你当我什么人？我不至于这么污蔑你们！你敢做不敢当？照片是我从孟思淼床头柜里拿的！”
孟思淼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唐柔错愕。
难道她失忆前，他们发生过什么？
察觉到她探究的眼神，孟思淼道：“这个我一会儿跟你解释，我先送她回去。”
唐柔点点头，她也怕杜菲菲在她这里闹起来。
杜菲菲却不愿走：“凭什么要我走？你们如果真的清清白白的，怎么会怕被我说出来？你们分明是做贼心虚！孟思淼你脚踏两条船，你对得起我吗！”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对得起你。叔叔阿姨那边我会解释，你回去吧。”孟思淼示意木森过去，一起帮他把杜菲菲带了出去。
唐柔拿着照片坐在会议室里，心底那股违和感再一次涌起。
照片上的人的确很像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唐家没有她的照片，唐柔不知道是不是失忆后再看原来的照片，都会有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
会议室是用玻璃墙单独隔出来的一间，孟思淼站在门外，踟蹰片刻，推门而入。
唐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先问起杜菲菲：“她走了？”
孟思淼点点头，神色歉疚：“抱歉，我以为她消停了，没想到会来这里堵你。”
唐柔面色踌躇，把手中的照片放到桌上，推到她和孟思淼中间，迟疑地问：“这个……真的不是P的吗？”
孟思淼望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女子，唇边扯出一抹苦笑：“我说是P的，你会信吗？”
唐柔的心一沉，孟思淼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孟思淼叹了口气，缓缓说出深藏心底的过往：“你失忆前一年……”
孟思淼搬家后，和唐柔再遇完全是偶然。
那天下午，他坐在商场的咖啡店里休息，无意间看到对面精品店里，一名扮演玩偶的工作人员跟顾客起了冲突。
顾客心生不忿，趁着玩偶人转身的时候，把货架上的玻璃杯丢在玩偶人脚下，污蔑是玩偶人打碎的。
店长信以为真，出来责骂员工。
孟思淼看不过去，就上前说明了真相，并让店长去调监控。
扮演玩偶的员工便是出来打工的唐柔。
唐柔很感激孟思淼帮忙解围，红着眼说要请他吃饭。
孟思淼想起她偏心的父母，知道唐柔攒钱不容易，便提出由他请客。
两人吃了个便饭，各自聊了聊过往。
唐柔那些年在唐家过得挺不好，她性子急，时常跟唐纪安夫妇起冲突。最近双方大吵一架，唐柔一气之下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她学历不高，也没有工作经验，正好精品店缺人扮玩偶，她就应聘上了。
但是她没有积蓄，工资也不高，租不起房子，唐柔住在小旅馆里，收入和支出勉强持平，省吃俭用却依旧一分钱都攒不下来，过得很艰难。
孟思淼看着面前小口吃冰淇淋的姑娘，又想起当初那个眼巴巴站在他家门前等他放学回家，眼馋他小点心的女孩儿。
他心软之下，便收留了唐柔。
一开始只是舍友，后来逐渐动心，他们便交往了。
……
唐柔脸色发白地听完他这些话，心底很难受：“抱歉……我真的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如今提孟思淼提起这些事，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她能感同身受，却无法深入骨髓地去体会那种痛过爱过。
“没事，都过去了。”孟思淼宽慰她，有些自嘲，“其实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一直都瞒着你。”
三年前，刚见到失忆的唐柔时，孟思淼曾想过和盘托出。但当时唐柔精神状态不好，加上两人分手时闹得很不愉快，孟思淼担心说出来反而会刺激她，便忍住了。
他联系上唐纪安夫妇，再三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唐柔，才把人交给他们。
唐柔一直都不知道，在最开始的一年，孟思淼都在暗中观察她。直到一年后她精神状态稳定下来，逐渐恢复正常，孟思淼才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但世界有时候就是小得出奇，谁知道唐柔会签入他的公司。
孟思淼望着眼前的人，挤出一丝笑意：“你现在没事就好。柔柔，这三年你变了很多。”
唐柔疑惑：“很多吗？”
孟思淼点点头：“性子没以前那么冲动了，说话也不再那么冲，娴静了很多。”
有时候孟思淼甚至会觉得唐柔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些话唐柔曾经也听张燕说过，但张燕语气嘲讽，非觉得唐柔是在外面吃了亏，才知道改了。
唐柔咬唇，望着照片上相拥的两人，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孟思淼迟疑片刻，缓缓道：“大概是性格不合吧。”
唐柔自小生长在唐纪安夫妇的阴影下，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交往后，孟思淼工作忙，唐柔觉得他陪自己的时间少，渐渐就生出不满。
不满一多，便有了争执。
争执不断积累，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就越多。
后来，唐柔问孟思淼是不是想分手。
孟思淼思来想去，觉得他们如今只剩下矛盾，还是分手更合适些。
他说是。
唐柔一晚上没没理他，第二天一早，他出门去上班，回来时，唐柔已经整理好行李，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
很久之后，孟思淼才意识到唐柔当初是口是心非，才明白唐柔并非真心想要分手，只是想要听到他的挽留。
可惜已经晚了。
再见面时，唐柔已经是个重度抑郁的失忆病人。
……
唐柔抱着肚子，听他说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孟思淼贴心道：“都过去了，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现在……”他望着她的肚子，藏起眼中的伤痛，尽可能声音平静地问，“厉瑾瑜对你好吗？”
“孟总管得真宽啊。”厉瑾瑜的声音蓦然响起，他走到唐柔身边，看见桌上没来得及收起的照片，顿时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