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雪,涂白檐下石阶。檀香灭,抱影无眠孤孑。春花谢,秋时月,温柔不肯婉约。我临帖,墨染的体贴。宣纸碎,恨不解该如何卸。伤成阙,留白作忆两三阙。关山叠,马蹄绝,古色的老长街。又一夜,扶醉孤盏人未歇。北风凛冽,千山守风雪。霜发凝结,柴门外的恳切。离书难写,案上添几叠。千年石刻,已倾斜北风凛冽,往事伤离别。缘字难解,焚相思祭无邪。瓷洄躺在床上,轻轻吟唱。声音清甜,声调却凄凉。
梧桐和青瑾趴在门上认真小心听着,阿绾走来问道:“你们干嘛呢?”
梧桐轻声对她喊道:“你怎么起来了?你伤得那么重呢!”
“没事,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主子怎么回事啊,这回来都好几天了,也不出房门不吃饭。”梧桐疑惑道,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主子想清楚了决定节食?”阿绾无语翻了个白眼,主子可能这么做么?
“可能啊!你看看人家柳家的小姐·······”青瑾点点头。
梧桐皮笑肉不笑:“柳家的小姐?你注意人家多久了?”
“没多久,就去年七夕节的时候才认识,她还送了我一个荷包呢·······哎哎哎!你打我干嘛!!!”青瑾惨叫。
瓷洄推门出来,一张脸小小的苍苍白白,披头散发身着白色外衣,不悦开口道:“你们吵什么?”
“呃,主子,夕玉公主来看您了。”梧桐赶紧禀报道。
“来人帮我收拾一下·······”瓷洄话音刚落,已见一少女从走廊走来,热情的喊着:“阿洄阿洄!”少女弯唇而笑,眉眼盈盈可爱,一袭鹅黄广袖宫裙配碧玉色玳瑁珠花头饰,衬得肤白娇颜,活泼明艳。
好吧,瓷洄再看看自己瞬间无奈抚额。
夕玉已来到跟前,和瓷洄有说有笑的进了房间关上门。“送些点心和茶来。”瓷洄吩咐道。
进了房间,两名少女坐了下来。瓷洄问道:“你不是在学骑马吗,怎么想起来我这了?楚溱肯放你出来?”
夕玉心直口快:“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以后也不进宫,五哥宣你你也不出来,本来你虎口脱险就够吓人的了,回来了也不知道来见见我们,让我们安个心。”
瓷洄笑笑:“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出去。”
“阿洄,你别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出来走走心情还会好些!”
“我哪像你啊,天天往丞相府跑,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矜持,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就你那点小活动,我不出门也知道。”瓷洄挑眉看她脸红的说不出话来。这丫头喜欢丞相芜藤那么多年,这点心事要不说出来早晚得憋出病来!
“哎呦,你怎么那么神啊~”夕玉讨好的拉着她的袖子。
“千万别讨好我,公主殿下,我不会带你去丞相府的!”天天让她跟她一起去丞相府串门,她真的要变成厚脸皮了好吗········“不带就不带·······我是有任务在身的,给,七哥给你的东西!”夕玉拿出一个龙纹小盒递给瓷洄。
“楚辰?”瓷洄接过来,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淡黄色的药丸躺在黑色的木盒里,盒底还有一张小笺,是楚辰的字体:你身上余毒未清,寒气入体,服用修身丹三粒,一月一次。
“替我谢谢他。”瓷洄浅浅笑道,知道他定是还记着那时她不顾一切让他放箭的事,心里还介怀着,不肯亲自来。
待夕玉走后,瓷洄刚换了一身紫色长裙,梳好头发,就又听梧桐来通告道:“主子,独孤云止求见。”
“让他在大厅稍候。”
大厅内,瓷洄见了独孤云止笑道:“请坐,来人,上茶。”
独孤云止落座,依旧是一脸笑容无心无肺的样子,穿了一身蓝色云锦官服,头戴乌帽,凤眸弯弯:“冒昧来访,希望不要打扰了郡主,微臣今日面圣完毕,就要启程去晋州了。”
“嗯,大人专程前来,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郡主殿下是聪明人。”他赞赏一笑,拿出一个方形墨色锦盒放在桌上推给瓷洄。
瓷洄疑惑打开看,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枚玲珑精致的墨色虎符!
“这·······”她震惊抬眼。
“这是家主要我交给殿下的,他说,如果他死了,就把独孤家的虎符给郡主殿下。”独孤云止淡淡一笑,起身就要行礼告辞。
“大人请留步。”瓷洄喊道,小跑着到他面前,微微仰头,水眸直视着他说道:“我想问大人一件事。”
“郡主请讲。”
“大人当初为何会答应做皇族的人?虽然我确实对大人开出了晋州侯的条件,但是我并不认为大人是一个爱权之人。那么,大人为什么愿意为我效力呢?”瓷洄问道。
独孤云止笑了:“微臣自始至终效忠的,只有一人。”
瓷洄微微愣住,而后仿佛猜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臣之所以效忠于郡主殿下,是因为这是家主的命令。”
独孤云止铿锵的声音言犹在耳,瓷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伸手扶住椅子,水眸一片沉默的寂然。
门外北风顿起,黑云压城。有无数白色的雪花从天边飘落下来。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是这个时候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