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有趣的理由。”丞相府内,阿绾一剑横在芜藤脖子上,瓷洄站在芜藤对面,冷冷说道。一旁的芜府下人家仆都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芜藤面色黯然,不发一语。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害死了五万人。”瓷洄咬牙道,她很少真的愤怒,而现在她愤怒的想杀人。
“臣,无话可说。”
当日芜藤被关进天牢,罪名是,叛国。
枫府内,竹林里,瓷洄弹着古筝,对站在面前的楚辰说道:“我要去边关了。”
楚辰默默一笑,并未反对,只道,“我也去。”他上前一步,轻轻拂掉瓷洄头上的竹叶,把手掌覆盖在瓷洄头上,动作竟然出奇的温柔,瓷洄还没反映过来,只听得他在头顶喃喃:“无论你去哪,我都陪你。”
古筝声停,如同命运绷紧。
天耀695年五月,枫瓷洄和楚辰带兵前往阳关城边境。
边关沙漠炎热,瓷洄几次走着走着就晕过去,楚辰一次次扶住,施针唤醒。
独孤云止在城门迎接他们的时候,瓷洄几乎没认出他,昔日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男子,现在衣着兵甲,铠甲上血迹斑斑,皮肤也不再是白皙如玉的样子,而是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脸上都是灰和汗,但眉宇却坚毅如山,竟然和楚云飔有了一丝相似。
他带领剩余军民在城门口齐齐跪下:“微臣参见郡主殿下,辰王殿下!”
瓷洄看着已经面黄肌瘦的士兵和百姓,问:“还剩多少人?”
“一百零七人!”
“一百零七人?坚守了整整二十天?”瓷洄和楚辰都愣住了。
独孤云止淡淡笑道:“还好,您来了。”
瓷洄郡主和辰王赶来援助,天耀军粮马得到补充,兵力补齐至三万,而西凉还有五万兵力。
营帐内,瓷洄和楚辰独孤围绕着地图,商量着战略。
“可以绕开西凉的攻击,假装后退,将其引到月背山附近,在月背山侧面有很多山丘,可以埋伏足够多的士兵,待西凉上钩后,里外夹击,有一定的胜算。”瓷洄用笔画出月背山一带的山路,抬头对二人说道。
“我没意见。”楚辰道。
“我也没意见。”独孤云淡风轻的笑。
瓷洄微微一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们竟然还是如此全心信任她。那她,也要相信自己!
“我去引他们到月背山,独孤负责埋伏。”
“好。”
瓷洄叫道:“阿辰,小心!”
“放心。”他已经走到帐门口,回头对她一笑,眉宇飞扬,笑容明亮自信。
瓷洄走到了城墙上,眺望远方升起的烽烟,身形纤瘦笔直,仿佛什么都压不垮。
她看着西凉军和天耀军在视力所及的远处奋力厮杀,看着天耀的军旗在沙场上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被士兵扛起来,看着沙场鲜血飞溅尸骨横立。
楚虞,请保护我,请保护天耀。她在心底默然道。
“殿下!”一名士兵兴奋的跑上来,对瓷洄行军礼,叫道:“殿下!我们赢了!王爷和独孤大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西凉军被打得可惨了!”
瓷洄暗暗松了口气,又听士兵犹豫道:“不过······”
“什么?”
“七王爷为了诱敌深入,以身做饵,受了重伤。”
瓷洄呆立,问:“他现在在哪?!”
“已经救回来了!只是昏迷着,不过鱼乐姑娘说只是失血过多,请您放心。”
瓷洄转身,对刚从沙场回来的独孤云止和士兵们放声大喊:“兄弟们!我们赢了!”
士兵们有的已经受了伤,头上还流着血,听见郡主如此大喊,不禁满眶盈泪,大吼道:“我们赢了!赢了!!!”
“天耀万岁!!!郡主殿下万岁!”
“奶奶的西凉!就这样还想打阳关!”
“西凉滚蛋!!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被士兵搀扶着的独孤云止唇角勾起,举起右手大喊:“天耀万岁!”
“天耀万岁!!!”士兵们的吼声震天入云,壮烈之极。那晚,瓷洄看过楚辰之后,看着在营帐外和城墙上眉飞色舞聊着天的士兵们,淡淡一笑。
这一战虽然赢了,可是西凉依然虎视眈眈,阳关危机未解。
她抬头仰望墨色苍穹中的一轮明月,清光皎洁,宛如那人。楚虞,我好想你。
三日后,西凉调集重兵,再度包围阳关。而天耀的援兵还在路上。
第一日,瓷洄用火攻之计,挫败西凉;第二日,西凉使用云梯,瓷洄和独孤云止放箭阻止。
而第三日,阳关城内弹尽粮绝,箭矢用尽,士兵们只有一把刀或剑。连瓷洄都拿起长剑,守在城墙边,西凉士兵爬上来一个,她就杀一个!整整一日一夜,她手握长剑枕戈待旦。
清晨太阳亮起,瓷洄依然站在城墙上,紫衣飞扬,长发飞舞,手持长剑,面色苍白。她的手紧紧扶住城墙,粗糙的墙石嵌入手心,磨破的皮肤钻心的疼。
兵临城下,西戎在城下大笑:“枫瓷洄!投降吧!本将饶你不死!”
瓷洄眼神倨傲,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清冽得很:“你做梦。”
大哥战死,楚辰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楚溱和婼雪还在京都拼命撑着·······阳关一旦失陷,天耀危矣!
她就是阳关最后的防线,绝不退却!
独孤云止和她身旁的阿绾都是轻轻一笑,这才是枫瓷洄。
“哼!给我把城门撞开!”西戎狠狠下令道,立刻有西凉士兵扛着大木桩朝城门狠狠撞去!最后三千士兵死死抵住城门。
要撑不住了·······她死死咬住下唇。
援兵未至,三万士兵已竭,罢!她举起长剑,长发乱舞,双手握剑,任风裹黄沙吹抚脸颊,今日,她与阳关共生死。
那一刻,生死妖艳的一刻,竟有清澈声音自天边传来:“谁敢动我的人?”瓷洄愕然睁开眼,她幻听了吗?
西戎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楚虞怎么会突然回来了!”那个人,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然归来。明明是西凉占据了绝对优势,明明知道即便是神仙现在也难救阳关,可是,他却从心底狠狠打了一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