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溶月被玉竹的话逗笑,周瑾安吃窘,却也没有责怪口不择言的玉竹。
“夫人别听信玉竹,我……我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更不会让……不会让世子妃饿肚子。”
“我信,不过看着世子确实清瘦了许多。”颜溶月望了一眼周瑾安道。
“夫人,这是因为在下经常四处奔走,并非是因为吃不饱……”周瑾安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抬头发现颜溶月的笑意更深了,这才发现似乎自己被眼前之人调笑了。
周瑾安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了起来,在不小心瞥到颜溶月的肚子后立刻移开了视线,可还是忍不住还是提了一嘴:“夫人生了什么病?”
颜溶月听了,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中毒,治不好的,否则便保不住他了。”
随后颜溶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在下可以帮忙,替夫人寻遍天下名医……”
“周世子,您觉得秦大夫的医术如何?可是就连她都拿这种毒没有办法,溶月不劳世子费心了。”
周瑾安一时有些语塞。
颜溶月宽慰道:“世子,其实不必为我伤怀,在我看来,我经历了这么多,早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
“这怎能算是恩赐呢?若是老天有眼,该许夫人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无忧……”
“其实老天早已待我不薄,这些日子倒像是我从上天那里偷来的,也做了不少事情,如今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谁还能有她这样的机遇,改变了自己和他人命运的轨迹,能够重活一世呢?
颜溶月的释然,让周瑾安都不禁为之动容:“夫人心胸之广阔,在下自愧弗如。”
……
是夜,楚清河被内阁那边放了出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楚清河浑身缠满了渗出黑血的绷带,老夫人两眼一黑,向后仰去,若非是楚清明眼疾手快接住了老夫人,恐怕就摔在了地上。
整个侯府快乱成了一锅粥,颜溶月懒懒地躺在罗汉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使外面再乱,也不妨碍颜溶月睡个好觉。
今年入冬比以往都早了一些,不过倒没有到家家生起炭火的程度,此时颜溶月让许毅着手的炭火铺和毛皮店也陆续开张了,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个买主,但终究生意比起其他炭火铺还是惨淡了些。
颜溶月倒是去看了几眼,随后便将所有的事宜全都交给了许毅。
夜里忽然刮起了寒风,又飘起了小雪,衬得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冬梅在颜溶月房内生起了炭火,还在窗户上戳了个小孔以便通风,颜溶月倒是睡得安稳,只是这安稳却被一声声凄厉的惨哭声给吵醒了。
“冬梅,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颜溶月紧缩眉头。
“小姐,外面是那外室姜柔,跪在地上哭呢,怀里还抱着孩子,那孩子的头上似乎还有个大包。”
“发生什么事了?”颜溶月坐起了身子,满脸的困意。
“听那姜柔哭诉的,好像是被楚少爷打的,那姜柔的头发都是凌乱的,脸上紫青紫青的,孩子好像也是被楚少爷推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将孩子带过去处理伤口,带过来我院里做什么?”颜溶月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去叮嘱她,让她回去吧,大冷的天,别再让孩子冻感冒了。”
“是,小姐。”
可姜柔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偏要见颜溶月,说自己不能回到偏院去。
“冬梅,让他们进来吧。”颜溶月早已穿好了衣服,坐在了贵妃椅上。
“夫人!”一上来,姜柔便扑到了颜溶月的脚边:“夫人,您就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娘俩吧!”
姜柔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可是今日那姜柔身上的伤口,就连看惯了世事炎凉的颜溶月都觉得触目惊心。
楚晟在姜柔的怀里也醒了过来,颜溶月让冬梅将楚晟带下去治伤口去了。
“他竟然对你们动手了?”
“夫君……我先前同夫君说,想把之前住的那块地给买回来……可我没成想夫君他会去赌,还欠下了那么多债……他将这些错全都怪在了我们娘俩身上,说我们两个是丧门星,还对着我们娘俩拳打脚踢的,还不让我们哭出声,说再哭就把我们娘俩给打死。”
颜溶月眼睛眯了眯,以往她还觉得楚清河与姜柔情投意合,夫妻情深,现在看来,楚清河只爱他自己,一旦女人成为了他的累赘,他就会变得断情决意。
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还窝里横,这种人颜溶月一点也瞧不上。
“夫人,您救救我们吧。”姜柔哀求道。
“姜姨娘,小少爷让您回偏院去。”门外传来了冬雪的声音。
姜柔听到声音后,浑身都战栗起来:“夫人,我们不能回去,若是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打死的!我这肚子里还有孩子……”
“姜柔,这件事你怨不得别人,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楚晟着想,自己想想该怎么做吧。”
此时,冬梅也带着包扎好的楚晟回来了。
“娘……”楚晟小鹿般清澈的眼眸湿漉漉的,显然是被吓到了。
“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都不该回来,结果如今清河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们不回来,又将我至于何地?难道我就该守活寡一辈子?”颜溶月反问道。
知道说错话的姜柔连连道歉:“夫人,这并非是柔儿的本意,夫人息怒,是柔儿说错话了。”
门外的人左右等不到姜柔二人出来,也不敢去触颜溶月的眉头,于是便回了偏院将楚清河给找了过来。
“柔儿,是夫君错了,夫君只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快随夫君回去了,楚晟也离不开父亲的。”
此时,楚晟也在一旁央求着姜柔:“娘……晟儿想觉觉……”
姜柔知道自己今晚是留不下来了,楚清河的态度也确实诚恳,一时间姜柔的心也软了下来,便出门跟着楚清河回了偏院。
只是从那之后,偏院便经常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大人和小孩的哭声,还有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这些日子老夫人也没出过面,原是在楚清河被抬回来的那天,老夫人便病倒了,这次来找颜溶月时,颜溶月便发现老夫人消瘦了许多,眉眼间还有一丝病色,颜溶月这才觉着这老夫人的病倒也不算作假。
“老夫人今日到溶月院里来有何贵干?”颜溶月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在老夫人的身上逡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