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血溅三尺，扶琅玥的头像是遭到重物重击，晃一晃，晃一晃，倒了下去。
天旋地转，目光涣散，眼前所有看到的一切都开始倒转，耳边传来林晚柠的声音，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
“南笙姑娘，玥儿睡的还好吗？我怕她晚上醒来饿，包了些饺子，想给她尝尝。”三更半夜睡不着，林晚柠携婢女杜鹃而来，手上提着个食盒，下面放着火炭。
南笙守夜，听到脚步声出来看，没想到是她们俩，她低声道：“郡主睡的晚，应该能一觉到天亮。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有什么事要跟郡主说吗？”
也是不巧，今儿下午她们回来时她不在，听说跟七公主一起去找九皇子玩了，容嫔娘娘喜欢她，特意留了七公主和她用饭，晚膳都没回来，没见到。
后面听宫女说她过来过，扶琅玥又恰好去了摘星楼，而等她们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主要扶琅玥吐了血，不想让人知道，也怕惊动皇太后，就没有过去找她。
一天来三回肯定是有事儿，南笙见她欲言又止，张口又道：“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我现在进去叫醒郡主？”
从这几天相处来看知道她们关系匪浅，扶琅玥对她的事儿也比较上心，乐意帮忙。
摆手示意不用，林晚柠道：“没有，没有什么急事，就是我今天听说玥儿见到了我父亲，我，我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双手相握，不停的来回拧帕子，她有些紧张。
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问这个，南笙回头轻轻的把门全合上说：“具体都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瞧着林大人还是很关心你的，等明天吧，明天一早我禀报郡主，你再问她。”
当时不在，也不知道扶琅玥怎么打算，是不是实言相告，她作为奴婢还是少多嘴为妙。
夜半三更本不该惊扰，林晚柠一听就同意了，惴惴不安道：“好，那辛苦你了。我先回去，等明天一早再过来。”
摆手示意扭头就走，杜鹃朝她一礼马上就跟了上去。
夜色茫茫，月亮躲进乌云中，林晚柠一路疾行至旁边的偏殿中，坐下道：“我真是沉不住气，几个时辰都等不得，偏要这时候过去。杜鹃，你说玥儿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经过相处她发现扶琅玥和从前大有不同，表面上很亲近，还是和儿时一样，但不知为何总感觉隔着一层，特别是她突然不说话自己发呆的时候，从骨头里散发着一种冷，生人勿近。
身上有伤走的不快，杜鹃听见了，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一旁又去关好门窗，然后才走到她面前坐下道：“小姐多虑了，郡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不爱计较，况且她之前每晚都会醒来，小厨房里也一直备着吃的，小姐担心她，包些饺子送去也没什么。”
伸手帮她拉开颈间的披风带子，帮她脱去外衣。
仔细想想倒也是，林晚柠还是有些担心，双手捧腮道：“听说她夜夜从噩梦中惊醒，不知在秋家都经历了什么。还好是她，若换做是我，别说是回京了，恐怕连秋家的门都出不来。”
单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母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若是换成秋夫人那样的她只怕是早就被折磨死了。
秋菊宴之事尽人皆知，扶琅玥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杜鹃害怕，想起那天被打更是心有余悸：“谁说不是呢，那天若非郡主派人去，强行把我们带出来，只怕这会儿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姐，老爷肯定不是夫人的对手，国舅这事儿不解决千万不能回去，张国舅都多大年纪了，还是做妾，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止是欺负，更没有将林家人放在眼里，仗着张贵妃得宠，有恃无恐。
林晚柠知道，也很清楚父亲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死活入宫赴宴，向扶琅玥求助，并且说卖身为婢给她做一辈子的丫鬟：“我知道，你别担心。容嫔今天说的话也提醒了我，玥儿是郡主，能护的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想要永绝后患只有一条路走。”
眼睛微眯细细思量，她决定了。
一下午容嫔说了很多话，不知她指的是那一句，杜鹃道：“什么，什么一条路？”
被她破釜沉舟的架势吓到，问完就紧张了起来。
目不转睛，一字一句，林晚柠道：“嫁人。”
“嫁……”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杜鹃起身坐到床边道：“嫁人？嫁给谁？”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个外男都不认识，嫁给谁，谁又敢娶张国舅看上的人，谁又敢与其抗衡。
林晚柠摇头，双目深沉道：“不知道，但必须比张国舅的官位高。不，要比张贵妃有权势，要能镇得住张家，如此才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条件一出，杜鹃惊呼，猛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目不可思议道：“皇上，你要嫁给……”
话未说完林晚柠被她吓了一跳，怕人听见马上就起身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什么，别瞎说。”
杜鹃没瞎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比张贵妃有权势，能镇得住张家，那不只有皇上？”
说的好像对，可她没打算入宫，林晚柠拉着她重新在床上坐下道：“你没听宫里的人说吗，贵妃宠冠六宫，连皇后都奈何不得，我若入宫，以父亲的官位，顶天也就是个贵人。皇后都奈何不得，小小贵人岂不是更受磨搓。不行，肯定不行。”
一入宫门深似海，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她就算是有命活到最后也不过是如金丝雀囚在了笼中，并不比给张国舅做妾好多少，而与其如此还不如给扶琅玥做丫鬟，起码能出宫，自由自在。
脑子飞速转动，杜鹃又往下捋：“皇上不行那就是东宫太子，太子妃和蔼，想来……”
一巴掌打断她的话，拍在她脑门上，林晚柠道：“想什么呢，你忘了我在母亲面前发下的重誓？这辈子宁死也不给人做妾。”